第二节 草房里填满殷殷舐犊深情（3）

我向父亲提出，如果自己感到饿忍一忍就会过去，没多大妨碍，让他不必早起为我做饭。可父亲总是不答应。他真切地对我说，我的身体比你好，就是劳累点、辛苦点，甚至少睡点都没关系。你年龄还小、身体也不强壮，人生旅途很漫长，每天早晨必须吃点东西再到学校，就是为保证你做到身体好、学习好。

因父亲不怎么会做饭又无煤可烧，为超赶时间，他每天清晨4点多钟就起床，以柴草为燃料为我做饭。环顾整个村庄，我们家的炊烟裹挟着父亲对我的疼爱飘得最早。好几次，早起的农民看到我们家周围炊烟缭绕，误认为是不慎引起火灾，匆匆忙忙赶来救火。

有一次，我执拗着要向农民子弟看齐，坚决不肯吃父亲烧的饭，趁父亲不在意，偷偷摸摸溜出门去上学。#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父亲知道后很着急，趁工间休息时间，怀揣一团热山芋，不顾乡间小路的颠簸，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等我下课时，父亲从怀里掏出还带着他体温的山芋团递给我。这团山芋虽放在我手中，却在瞬间使我体会到，父亲那份令我泪眼婆娑、灵魂痉挛的真情实意。因等我下课耽搁时间较长，父亲返回后，竟被生产队长说成是为逃避劳动。事后，我真悔恨没听他的话，让父亲遇到不应有的麻烦。

安前是当年全国农业学大寨（**同志号召，全国农村都要向大寨大队学习）先进县。当年，这股“学先进、赶先进，站在家门口、看见虎头山”、“誓将大寨红旗永远飘扬”的雄心和气魄，迅速波及到我们学校。

按照那时的悖论，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是不可违背的原则。这些世代贫苦的农民们，根本不懂教育理论，更不知道如何管理学校，由他们来担纲教育教学管理工作，实在是明珠投暗、焚琴煮鹤。但他们对此却当仁不让，开始行使自己的权力。贫下中农们首先想到的是，要通过管理学校来制约学生，让学生们立志学大寨，为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作出新贡献。

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作出硬性规定，每个学生每天必须交给学校一定数量的粪肥，才能准许当天上课；排除夏、秋两个农忙假，每个学生每周累计必须干完一定数量的农活，才能具有延续到校上课的资格。

按照这个规定，前后持续一年多时间，凡是在应该上学的那天，曙光熹微时分，我就得夹着书本、背起粪箕，先拾粪、后上学。我不比农民子弟自幼就得到锻炼，他们拾粪时总比我眼疾手快，很容易完成任务；我任凭如何努力，总是不能完成规定的任务。学校校长和几位金玉其质老师们得知后，对我比较宽容，就是拾粪任务没完成也照样允许我上课。

父亲知道这些情况后，总觉得有些不妥。他认为，这些事，如果被贫下中农知道，给校长和老师们带来麻烦甚至出现严重后果怎么办？父亲和我商诹后说，要不然，你从明天起争取再早点起床，力争完成学校规定的任务，尽量不要让校长和老师们感到为难。照这样计划安排时间，父亲每天清晨4点以前就得起床为我做饭，以便给我留出1个多小时的拾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