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这么一天……
一大早阿唐冲进寝室叫醒我,问我能不能陪他去个地方,我迷迷糊糊地说好,然后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和骆驼说了一声就跟着阿唐出发了。
坐进车里才发现阿唐穿得很正式,略显成熟。
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剪裁修身合体,里面配着一条墨绿暗纹衬衫,领子里隐约露出咖啡色丝巾,头发也认真打理过,指甲也似乎修过了……
后排坐位上有一束白色玫瑰,香味浓郁芬芳。
不会又是什么以认识朋友为名实则政策联姻的老梗吧?
又拉我当G王?
或者……这小子有意中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带我去不是等于带一颗定时炸弹去吗?
以我不俗的相貌、幽默风趣的谈吐,会给他造成很大压力的。
我对着后视镜擦眼屎。“你这身鸭王打扮看来是要使美男计……勾引良家妇女也不早点说一声,好歹咱也算稍有姿色呀!……哎!穿正式点就好了。”
“是有那么个女人想好好勾引一下。”阿唐笑,莫测高深的。
切!还学会卖关子了。
说话的语气也是,从哪儿学的这是。
因为时间还早,路上人少车少,阿唐开得很快,一路从市区开到了高速上。
我倚在靠背上自顾自地昏然睡去。
迷迷糊糊地感觉车速慢了。停了。
到了吗?
我睁开眼睛。
阿唐正面色苍白地翻车上的置物箱,额头上满是汗珠,双手颤抖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在找什么?”
阿唐不答,手忙脚乱地翻衣服口袋,再次翻置物箱,然后又伸长手臂去拿后座的包。
在包里掏了半天,阿唐颓然垂下双肩,咬了下嘴唇,猛拍了一把方向盘大骂“KAO”,然后低着头问我,“会开车吗?”
“开过我叔那车,这里……恐怕有点难度。”我疑惑着。
阿唐打开车门,从车下绕过来,我直接从副驾驶位跨过去。
阿唐抖得更历害了,脸色很难看,汗一直流。
“你该不会毒瘾犯了吧?哪怕再玩世不恭也不能吸毒啊!”
阿唐瞪我一眼无力地说:“敢快找个地方帮我买点巧克力,没有的话糖或是高糖饮料也行……我低血糖。”
“低血糖?”
低血糖听起来好象没那么吓人,不是会死人的病吧?
顾不了许多我一脚油门冲了出去,阿唐抖着手扣上安全带,“放轻松,我没事儿,别回头低血糖没死再折你手里。”
我稳住心神。
是不是真的没事儿啊?
D!自动档车开起来真不顺手。
“这里离服务区还有段距离,出口下吧?”我看一眼后视镜里的阿唐。
阿唐没作声,虚弱地闭着眼睛。
我一打轮转过车头。
下了附路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开门的超市。
顾不了许多,我冲进超市抓了一盒巧克力、两袋糖,还有几瓶可乐,在收银台前跳着脚等扫完码扔下钱就跑了。
阿唐已经象中暑似的额头上都是汗,唇色苍白,脸色泛青,虚弱得让人心慌。
他该不会死掉吧?
我一股脑把这些东西堆在阿唐身上,剥开一个巧克力送到阿唐嘴边,阿唐接过去咬了一口再咬一口,我赶紧又打开可乐递过去。
吃过巧克力阿唐似乎好了一些,拿着巧克力的手扬了一下对我苦笑,自嘲的样子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怪不得阿唐总是随身带着糖果之类的,这家伙平时耍酷惯了,要不是遇到这种状况估计我还不会知道。
我伸手把阿唐的坐位靠背调低再调低。
“要去医院吗?快把你爸联系方式告诉我,万一……”
“死不了!躺会儿就好了。”阿唐再次苦笑,我把巧克力小心地收好,对这些糖果充满了敬意。
拍上车门,我绕到驾驶位把车挪到不碍事的树下停好,打开CD。
阿唐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了。
找出一条毛巾折了一下伸到阿唐头顶想帮他擦汗,忽然感觉怪怪的。
汗流浃背颓到刚好的小攻……体贴温柔贱到刚好的小受……树下,车里,音乐,帅锅……
D,这也太那啥了吧?
我喉结滚动,吞了一口唾沫。
这家伙生病都病得这么有型。
KAO!马健我真是服了你,这种时候竟然还有狗腿的心情。
“给你!把汗擦擦。”我把毛巾揉成一团砸在阿唐的胸前。
阿唐抬手擦汗,动作优雅自然,虽然刚刚还疲惫虚弱得很。
“……知道吗?每次看你们吃巧克力的样子都很羡慕,都不记得自己那么幸福那么开心地吃巧克力是什么时候了……越是吃得多了越厌恶越反感。对我来说这些不是零食不是糖,而是药,应该感激应该好好对待的药……世上有两种东西是我又害怕又敬畏又感激又憎恶的。一个是巧克力,它让我失去了妈妈,却又离不开它需要它不得不尊重它;一个是钱,它让我失去了爸爸,却又不得不倚懒它重视它相信它……”
阿唐又开始苦笑了。
“是什么原因的低血糖?查过吧?”
别是什么恶性肿瘤癌症糖尿病之类引起的吧?不过没见过他吃药应该不是吧?
“没事儿,只是吸收合成障碍,平时注意一下就行了。我们走吧!”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不是说要注意饮食,你开还是我开?”
“我来吧!有空儿去考个本儿吧!象今天这种‘舍己救人’的机会说不定还会碰到。”
和阿唐换了位置,我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他都这么明显拒绝我的同情了,我也没必要再娘了。
索性大咧咧坐在副驾驶位上大吃起来。
巧克力配可乐?不会起化学反应吧?
出来时没吃东西,给他这么一吓,一条命丢了半条,还真是饿了。
吃早餐时我让老板在粥里多加糖,阿唐板着脸说最讨厌甜食听到“甜、糖”之类的文字都恶心,别放了吧。
讨厌吃甜食的阿唐却终生都要与糖为伍,你老人家也太不幸了吧。
“你这种情况……一般多长时间发作一次?”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平时注意按时吃饭保持体能就行了。”
“那今天……”
“昨晚没吃饭。用餐的气氛不对,和我爸吵了一架,也不是,应该是被我爸教训了。”
“……既然这样,以后注意点吧!”
仁慈的上帝,我只能说:你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