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之下,人人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怎么办?
织田信长的双眼盯着韩兴,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他看见韩兴也正盯着他,但韩兴的眼神告诉了织田信长他已有想法。
两人对视了一会,心中已经有了默契。
“继续前进!加快速度!”两人分别用各自的母语命令着自己的军队。
联军主力,共计一万五千人,趁着大雾的掩护,不理会殿后的木下藤吉一部,全速向预定的地点前进。
而木下藤吉这边,恶战才刚刚开始。
桥蕤一点都不像之前和联军交战时那样差劲,他对于张勋的指示心领神会,亲自率领三千精兵,趁着大雾,偷偷地接近联军的营寨,然后突然呐喊着冲杀进了联军的阵地。
然而他运气并不好,正对上了精心准备一晚上,战意正盛的木下藤吉。
当袁术军冲进几乎没有防备的联军营寨大门时,才发现自己正中了对方的埋伏――门口正好有连夜挖好的陷阱机关,桥蕤的第一个百人队就这样被吃掉了。而其它几支同样冲进联军其它营门的部队也相继惨遭不测。
经验丰富的桥蕤急忙集合自己的人马,决定从联军营寨的寨墙上突破进去,他认为既然联军把守住了营门,那么寨墙上应该没有足够的兵力做到面面俱到,集中自己的兵力进行一点突破,绝对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东二段墙上有动静!”听到斥候报告的木下藤吉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身边的诸将说道:“那么接下来藤吉就需仰仗诸位的实力了!”
“遵命!”邹博等人拱手道――起初他们并不心服木下藤吉这个矮小的倭人,然而当直到目前战局的发展完全如木下藤吉作出的战前部署一般发展时,邹博、贺川、向大力不禁对这个小矮子肃然起敬。
没过多久,桥蕤的人填平了联军营寨前一段壕沟,之后随着一声呐喊,袁术军几十个精壮汉子推倒了联军营寨边上的一段木墙,联军的营房帐篷顿时都完整地暴露在袁军面前。
在后面的桥蕤见前军得手,大喊一声:“给我冲!”
他话音刚落,但见一只羽箭从他左侧的方向射来,射倒了身前一名小校,紧接着又有数十发羽箭射来,淹没在袁术军人群中,留下一连串惨叫声。
桥蕤也是沙场老将,他长矛一挥,下令一部人马向左迎击。
这一部人马刚向左侧移动,却不料又从右侧射来数百发羽箭。
原来是敌军的声东击西之计!“敌军的主力在右侧!”桥蕤大吼一声:“整队!向右转!准备进攻!”
袁术军这时从骚动中恢复过来,他们急忙整顿队列,面向右侧。
然而这时左侧突然有上千人大声呐喊,射来一两千枝箭。
妈的!原来敌人在两边都有上千伏兵等着我们!桥蕤顿时醒悟,他大喝道:“分兵迎敌!”
然而这仿佛就是敌军发起总攻的号令,迷茫的袁术军刚分开阵列,一群倭人武士及忍者,在蜂须贺正胜的率领下,挥舞着太刀,从袁术军的后部杀了上来,迷雾中看不见敌军的方向和人数,伴随着左右两侧连续不断的敌军弓箭射击声和自已人的杀喊声,顿时感觉自己已经被敌军围住了一般。
“妈的!跟我冲!”桥蕤很快确信自己正中敌军的伏兵之计,慌乱中他召集起附近的亲兵,竟然丢下自己的人马突围而去。
桥蕤很轻易地就突破了敌军的“包围”,等到他回到军营时,他看见了张勋阴沉的脸。
雾气还没散尽,败逃回来的桥蕤告诉张勋一个消息――联军的主力正在那边的营寨严阵以待。
此时,李、乐二将的包抄部队已经在联军阵地的左侧集结到位,张勋笑了,得意地笑了。
“哼哼哼”
“呵呵呵”
而此时距淮河河岸不远的草丛里,两个男人也在阴险地发出得意的笑声。
河岸上,梁刚的人马刚刚下船,看来今天的早饭还没吃,袁军一下船便匆匆地在河滩上架锅造饭,只有少数人马还保持着警惕。
空气中飘来米饭的香味,引得匆匆急行军而来埋伏在此的联军将士垂涎欲滴。
“我靠,好香的米!”
“好像还有肉!妈呀,我都好几月都没见过肉啦!”
特别是饥寒交迫、上顿不接下顿的韩兴的部队人人心中更是不安地骚动起来。
然而,所有人都不得不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所有军官的视线都停留在韩兴的令旗上。
韩兴身边蹲着织田信长,织田信长身前摆着用小石块布成的作战示意图――此时正是联军作战计划最关键的时刻:先主动进入袁军的包围圈,引诱张勋收口袋,在这时突然掉转枪头,突袭袁军的一路人马,打个时间差。
要完成这样大胆的作战方案,除了需要各个环节的人都能保证精确到位之外,都是对于指挥官的胆量、对时间、空间的精确计算能力和把握细节的能力有极高的要求,如果以现在韩兴的军略水准和韩家军的实力,是万万达不到这样的能力。
好在韩兴的盟友正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领导下的这样一支军队。
织田方一万人,共分三部,分别由柴田胜家、织田信长、前田利家三人统率,部署在梁刚军左、中、右三个方位,每部均成突击阵列,以手持长刀的武士队为先锋,织田信长的战术意图是以步兵快速接近敌军,打散其阵型,形成混战局面从而发挥织田军单兵素质好,武器锋利的优势。
韩兴反而无事可干,他的四五千人被摆在联军阵列后方充当战略预备队――这段时间,两支军队在一起,军纪、士气、装备都形成了鲜明对比,于是织田信长将韩兴的人安排在后面,更多是怕韩兴的人过早暴露坏了大事,对于这样的安排,韩兴也无话可说。
即使被安放在了阵线的后方,韩兴能感觉到他的五千人,就如五千支饿得发狂的恶狗,一旦他这个主人一松缰绳,他们就会猛扑过去,把敌人撕碎。
不知不觉间,韩兴麾下的平山河、朱灵、娄克等几只主力部队悄悄地脱离预定的位置,与织田军站在了一条线上。
敏锐的织田信长很快觉察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身边韩兴尴尬的脸,轻松地一笑,对传令官说道:“传令,织田各部坚守位置!请韩将军的人马先发起进攻!”
这类意外事件,对于织田信长这样才智敏捷的人来说,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韩兴很快理解信长的心意,他挥动令旗,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此时梁刚的几个部将正策马在营地边缘巡视,其中一个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草丛有动静,他于是策马上前,想去看个究竟。
突然草丛中跳出一个大汉,手持长戟,骂骂咧咧,单身一人就朝他们过来了。
几名部将看了哈哈大笑,就一个人就想挑战他们几个骑马的人?!
刚开始只有一名部将骑马上前迎战,但这家伙只一合就被那持戟的大汉挑翻下马。
剩下的几个立即一拥而上,那大汉抢了先前那部将的战马,力敌数人,没几会和,又干掉一人。
不过那大汉好像并不急于杀人,他边打边沿着袁军阵地边缘跑路,引得袁军将士纷纷来观看――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疯子来闹事,而他们无能的将军却拿他豪无办法。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两名袁军部将被打倒,又有七八名袁军部将加入了围攻的行列。
在后面的前田利家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中国人打仗的方式?!”
柴田胜家看得差点笑出声来:“真是笑死我也!”
韩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心想:完了!这次脸丢尽了!
倒是织田信长饶有兴致地看着战线的前列,他笑着说:“真是太有意思了!非常有特点!”
当大多数人都看着最前面的十几人打斗时,织田信长的眼线已经清晰地发现了韩兴几只部队的运动轨迹。
在他看来,那正在和袁军将领打斗的平山河是故意跑出来吸引袁军注意力的,同时韩兴的三只部队正悄悄地进入攻击位置。
当然事实是:冲在最前面的平山河一部由于动作过于毛糙几乎被袁军发现,平山河急中生智,来一出单人闯阵,为其余人争取时间,而朱灵、娄克心有灵犀地加快节奏部署部队就位。
结果是织田信长高估了韩兴的智慧,而韩兴低估了他部下的智慧,一场让人神经紧绷的伏击战就这样已近乎闹剧的方式开始了。
当四千多曹军兵士突然齐刷刷地从相邻不过百米的草丛中冒出来时,神经一直处于松弛状态的袁军顿时个个不知所措。
不远处刚煮熟的饭菜的香味对于饥肠辘辘的曹军将士们来说无异于胜过进军号鼓十倍的刺激信号,不需要韩兴的战前演说和将军们的驱赶,他们个个奋勇争先,吼叫着冲了上来。
等到曹军相距不过五十步的时候,袁军才开始慌乱地收拾兵器,营地里人马相撞,锅翻瓢洒,好不混乱。最倒霉的是那些领军将领正在围攻平山河的部队,没有领军的号令,士兵们更是乱作一团。
“快!跟我上,挡住他们!”梁刚是个世家出身的子弟,经验浅薄的他无奈地发出反抗的吼叫声,然而却无济于事。
在整个一片慌乱的袁军营地中,却还有一支人马肃然而立,两名英俊健硕的青年正冷眼看着惊惶失措的梁刚,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
江东猛虎的孩子,居然要屈位于这样的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