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凤丘之战开战前,木下滕吉对韩兴的一番计谋陈述有关。
木下滕吉向正在为如何迫使张勋退兵而烦恼的韩兴献计道:袁术这个人心胸狭隘且多疑,他让张勋领十万大军出征,心里肯定是放不下心的。此番北条军威胁到寿春,以袁术的个性肯定会下令张勋回援,而张勋借故不退兵,必然进一步加重袁术的怀疑。这个时候我们只需再加一点料,就能让袁术彻底怀疑张勋。请让我和蜂须贺殿率领忍者到寿春散布谣言,说张勋企图攻下三河后拥兵自立,袁术必然召回张勋,而我军趁袁军退兵掩杀,可获全胜。”
韩兴对木下滕吉这一“釜底抽薪”之计非常满意,然而他和织田信长把这个计谋进一步发展成了一个更加精心完备的计划:
织田军主力靠近滨松,牵制在滨松的张勋主力同时激励松平元康坚持抵抗;
韩兴除了给木下滕吉配备五十名熟悉淮南情况的精干汉人外,他出动全部兵力再加上织田这边柴田胜家部乘坐被消灭的梁刚留下的战船沿着淮河奇袭凤丘;
奇袭凤丘的目的表面上是打击张勋的补给线,但真正的目的是吸引张勋的注意力,掩护木下滕吉这边的工作,同时进一步加大袁术的恐慌情绪。
这可以说是一次疯狂的赌博,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韩兴都将必败无疑。
韩兴第一个错误是忽略了斋藤氏可能的举动,不过好在织田信长有出色的大局观和对韩兴有坚定的信心。
韩兴第二个错误是自信自己的人马能在凤丘坚守多日,却不料只打了两天就差点被气,不过好在娄圭临时有奇谋,手下将士也争气,居然到现在在韩兴还是个在场面上的胜利者。
总之这次韩兴运气不错,尤其在最关键的环节上韩兴和木下滕吉的判断完全正确。
袁术果然坐不住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张勋不听他话了,张勋手下诸将大部分至少现在都还是他的人,于是他直接给乐就等人下令,教其退兵回寿春。
乐就虽然在战场上是个小学生水平,不过混迹官场还是有一定觉悟的――能成为袁术手下一员重将不仅仅是有个高贵的身份就可以的。见主公直接给他下令,乐就隐约能感到其中暗藏玄机。于是他当即下令部队往寿春方向退却。
于是当韩兴的人马再度开进凤丘时,不难想象韩兴此时是如何牛B烘烘的一副神情了。
韩兴找了个高点的?望台在上面摆条凳子坐定,遥望着远处张勋大军的军营,他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着台下一干面带欣喜之色的部下们吆喝道:“今天我们能回到这里来,早就在我意料之中!”
“而且,”韩兴语调一转,“这仅仅是个开始,从今天起我们要把张勋这老狐狸的皮一块一块地扒下来,还留在淮河北岸的袁军,一个都回不到老家!”
被韩兴忽悠惯了的众军很配合地大声欢呼为韩兴的YY呐喊助威。
没等韩兴在YY中享受到快感,但听一声清响,一枚羽箭在韩兴身旁划过,惊得韩兴这家伙下意识地伏倒在地。
凤丘城下,袁术军的人马密密麻麻,瞬间将凤丘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张勋得知李丰、乐就等人接到袁术的命令撤兵之后,料韩兴必定再度占据凤丘,于是火速亲率嫡系人马三万,在凤丘城附近设伏。由于韩兴一时大意,加上韩兴进城时雾气尚未散开,竟然被张勋来了个瓮中捉鳖。
这下怕是玩完了!意识到什么状况的韩兴心头一沉,然而他本能般地发出了号令:“平山河去南门,娄克北门,朱灵东门,邹博西门,立即就位!”
在韩兴的驱赶下,一时惊惶失措的全军将士立即忙碌起来,没有任何的战斗准备,然而韩兴简短的命令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腿应该往哪里跑。
一支军队,最危险的时刻不是陷入绝地被重重包围,而是将军失去了对兵士的控制的时刻,只要还有服从将军命令的兵士,这只军队就不会被消灭,就有胜利的可能。
看见自己的军队在匆忙中迎击如潮水般涌上来的袁军,韩兴怒喝一声,取出随身携带的大弓,拈弓搭箭,一箭射下去,算是对刚才袁术军这边射过来的箭的回应。
不知是韩兴箭术高超,还是人品爆发,总之这一箭正中袁军一扛旗领头的校尉,那人应声而到,大旗随之倾覆。
“射得好!”众军大声叫好,勇气和信心大增。
袁术军稍有停顿之后,各部大声呐喊,在张勋的驱赶下相继扑杀过来。
这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袁术军没有时间准备攻城器械,当然以凤丘低矮的城墙也完全没有必要,他们靠着人群的冲击力硬是冲垮了城门,不多时西、北、东三门相继被攻破,倒是南门的平山河竟然带着十几个亲兵冲出去与袁军接战,连斩袁军小将两员,杀死上百人后安然退回并关好了城门。
而守备西、北、东三门的朱灵等部则陷入了苦战:诸将虽然个个奋力发起反扑,企图把袁军赶出城外,然而袁军的气势也是相当凶猛,杀完一批又来一批,两军陷入拉锯苦战中。
韩兴愁眉紧锁,一时一筹莫展。
曹军连日奋战,本身体力消耗极大,更何况人数远不及敌军,被困在城中无法脱身,似乎败局已定。
娄圭这时喊道:“凤丘看来保不住了,请集中诸将及精锐,突围吧!”
突围就意味着丢弃大部分将士、伤兵、而且整个战略计划也就此功亏一篑;但错过了突围的时机,就意味着全军覆灭。
“不!”韩兴出乎意料地回答道:“我愿同众兄弟同生共死!”
众人一听,不禁心头一热:这韩将军平日里又凶狠又猥琐,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一讲义气的纯爷们!
其实韩兴更多靠的是一股拼劲作出的选择――他料现在张勋处境也好不到哪去,现在这个关头就看谁能坚持得更久!
普通人只会在自己要活命的时候才会拼,而韩兴即使只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胜利就会拼命。
韩兴亲自率领自己的本部加入了战斗,虽然韩兴的所谓本部也就前天庆次一个能打的,然而众军大受鼓舞,一时之间压制住了袁军的攻势。
韩兴毕竟不是吕布那种有能力靠个人武勇带动全军的人,因此仅仅只是暂时止住了联军跌入战败深渊的脚步而已。
张勋对于联军爆发出的顽强战斗力颇感意外,但这意外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效果,张勋略加思索,冷冷地下令道:“把全部后备人马都派上去!”
不到一万对三万,胜负似乎早有定论,只是时间问题。
三十里外,织田、松平的人马还在滨松一带面对张勋主力的突然撤离而犹豫,毕竟张勋还留了桥蕤一万人在城外。
更遥远的北方,曹操的大军已经扭头回军甄城。
韩兴,似乎已经被完全抛弃了。
然而,果真如此吗?!
就在张勋观赏着凤丘即将被攻陷的情景时,突然在西边的大本营方向浓烟滚滚,隐约有杀喊声传来。
张勋暗暗吃惊,心道:这倭人当真不好对付,知我主力攻打凤丘,这麽快就攻击我的大本营呢?!不过我早就料到有这种可能,桥蕤的一万人可不是吃素的,滨松外围的防御工事也不是白搭的,倭人最多不过一万人能奈我何?!
于是他自信地对手下下令:不必管那边的事,只管全力攻城!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等战到黄昏时分,张勋接到了来自自己大本营的消息:
本阵被攻破,大将桥蕤被敌将斩杀,粮草悉数被夺!
张勋脸色发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桥蕤有一万人,怎么可能……”
“率先进攻的不是倭人!”
什么?!难道是……
“天亮时分,有一千骑兵打着自家旗号自北方而来,说是袁术主公的援军,一进入营寨就开始放火杀人。原来他们是曹军大将夏侯渊、曹纯的人马。”
“我军的布防和工事都向着西边的滨松城,那伙贼军是自北向西杀来,众兄弟一时慌乱措手不及啊。”
“桥蕤将军奋力抵挡,怎奈这伙贼军甚是精悍,为首有一大汉,名曰许褚武功了得,一人直杀入中军,桥蕤将军还来不及披挂上马就被此人所害!”
听完败军描述,张勋大致明白了:曹操大军北撤,作出放弃南边的表象,却偷偷派轻骑趁张勋主力不在之机偷袭自己的大本营。
仔细一想就知道曹操有多可怕了:他见到韩兴袭取凤丘,就已经预测到了韩兴及袁军等各方的可能动向;他只派出一千骑却达到了超过他几万人南下的效果;而通过这一千骑出现的时机和作战能力,可见曹军将士的军事素质。
张勋长叹一声,瘫坐在地。此时袁术军各部皆得知大本营被袭,人心涣散,一些部将见此情形擅自下令停止了对凤丘的进攻。
而此时已经退缩到了凤丘城中一隅的韩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把手中紧握的战刀放到一边,但并没有如他的手下们这般个个有死里逃生般地欣喜若狂。
韩兴心中尚有疑问――他没料到张勋的人马会比他想象中要脆弱得多,其实韩兴不久前几乎已经绝望了。
当他发现张勋大本营方面的情况时,韩兴大略明白了一二。
想不到倭人竟然有这麽大的能耐!?还是……
但不管怎样,这次我赢了!韩兴皮鞭一挥,冷笑地呵斥手下道:“看看你们这幅出息,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张勋小儿绝对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岂是庆幸生还的时候,现在是追击敌人的大好时机!全军突击!每个人不给我取得一枚首级,不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