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国灿哼着小调走进办公室,发现大办公室里靠自己这边的半边灯正亮着。(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他开了门,扫了一眼下班后的办公室:除了书堆,台历,就是试卷,作业本什么的,偶尔还有几个女老师讲究一点,在自己的桌台上还放一盆花呀草呀什么的,但也是歪歪斜斜地挤在书纸空里,没有了它们与身俱来的灵气与活力。
没有了人的办公室原来是这等模样――一遍狼藉!
“和老婆花前月下完了,就回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边国灿一个激灵,但见黄望阳从办公桌里探出头来。如果不是这声音很熟悉,边国灿想,自己的第一感觉肯定是:不会是走到《聊斋》里了吧。
“我刚上楼时就琢磨着,这办公室怎么晚上8点多了还亮着灯呢,该不会是老蒲笔下的仙女从画上下来了吧,没曾想果真如此!怎么,还没有吃饭,看你电脑上全部是扑克牌什么的?这没有经济效益的玩意你也玩?”边国灿哀叹,“堕落呀,堕――落――”
“没什么的,我现在最轻松了,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黄望阳很关切。
白天的事的确让边国灿觉得和恼火,早餐的时候年级长通知:让班里的四大金刚的家长来一下。边国灿还没有问什么原因,年级长补充:“他们已经结成团了,我想让他们家长知道。”
原来是这样!边国灿本来以为是他们犯了什么事,正好以此为借口要求学校给他们以颜色,没想到是又碰到了年级长不分青红皂白的蛮干,为不学习的他们结成团自己已经是花了一年的功夫和家长在进行教育了,年级早就知道,现在才来找,黄花菜都凉了。于是回了她:“来有什么用,一个一年都没有进教室的学生我申请了三次,学校连处分都没有一个,发展到现在想处分都找不着人了,一发展为四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吃完早餐,边国灿顾不得年级长一直冷着脸,径自走进办公室,看见班主任都在给本班经常不上课的家长打电话。听他们对家长的解释,原来是要开大运会了,现在正是之前的严打时间,要求所有家长都配合学校和政府,打击歪风邪气。
年级长一看见边国灿进办公室就对他:“主要是你们班的,要他们家长来!”
“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还不知道来了找谁?我怎么通知?”边国灿对这种没厘头的拍脑袋命令本来就十分反感,在加上她那指颐气使的语气,不自觉的就拿出了不恭维的口气。
“现在……初二年级班主任办公室” 年级长边琢磨,边回答。
边国灿心底里一直在琢磨,这学校怎么没有人了,找了个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年级长的,心胸还不如一个正常普通老师的人来做这群班主任的头?她现在哪里是在做年级长,整一个冷嘲热讽、打击报复的红卫兵小将!
放下电话,4班班主任说前天看见边国灿班的金刚1和几个学生躲在体艺楼抽烟,被他看见,他批评了他们,他们中竟然有个人敢顶撞他,边国灿于是问挖苦他的人是谁,4班班主任说长像很“毛”。
边国灿释然,开起了玩笑:“我们可没有很“毛”的金刚,可能不是我班的了,我班的学生都是欺善怕恶之辈,怎么敢跟连钟馗都惧怕三分的你对阵呢?”
没想到年级长马上接上话头:“这么肯定!学生这么怕你,你怎么不把他们全部弄进教室?”
边国灿知道年级长还在对自己早餐时对她的不恭有意见,于是解释:“他们家长没有办法把他弄学校来,我有什么办法?”
“应该是你觉得我今天的教育对他们没有作用吧?”年级长拿出了更更年期的派头。
边国灿一愣,上学期末管副校长那句莫名其妙的“你是不是心理角色还没有转换过来” 的问话不就有了根源了吗?真相终于大白了:难怪这年级长一直没有在班主任面前摆正自己的位置,原来她一直充当的只是“东厂西厂”的角色!
边国灿默然。但心理一直堵得慌。直到放晚学后因为有个家长没来开会,年级长再问边国灿时,边国灿只是装没有听见哼都没有哼一声。现在没有看见她,心里轻松了许多。
“不用讲了,去年没有辞掉这班主任,一直纠结到现在,谁叫俺是没有身份的后起老进师(士)呢?有教授你这资历,我早就不做这苦力活了,她敢对我眦牙试试看?”边国灿其实早就在心里抹去了白天的故事,只不过别人提起自己发发牢骚而已。自己也做过领导,没有磕碰的工作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找不着的。
“年级长中午还碰见了一个更尴尬的事你还不知道呢,吃饭的时候她和谢老师发生过更激烈的言语冲突,这段时间她不知道怎么了,在校长面前告我们上班炒股,告我们不听她命令,今天“三八节”,你们男同志中午请我们女同胞吃饭,她先是骂别人餐馆老板不讲卫生太老土,然后骂在场的男老师小气,弄得一向认真的谢老师打抱不平,在你们不在的时候和她好好地吵了一架,咳――你去的时候吵架刚结束。”
黄望阳觉得还不尽兴,“原谅她吧,你不知道谢老师是一个可认真的人了,这一次杠上了她会杠到底的,40好几没有结婚的老姑娘本来就是因为顶真才这么一个人生活到现在,年级长可有罪受了,本来我想帮年级长来解开这个结,但她上次得罪我了理都不赔一个,而且我之前多次帮她,她总认为我在她面前显摆。搞得我今天只能看着她们吵个够!”
“谁也帮不了她,她总认为自己有唐•吉柯德的本事,你帮了她她也许还会在领导面前说你自恃资格老,在她面前倚老卖老的。”想起在她刚做年级长的时候,几次碰到工作中的难题来问询自己处理建议,自己几次给了她正确方法,她先是没有采纳而走弯路,后又被迫按自己的建议做好了,却在管副校长面前告自己没有适应一般老师角色的事,边国灿就觉得憋屈。
“我不敢帮她,但我不害她!她的工作已经很难开展了,而且,老公长年不在家,儿子交给她一个人管,她也够累了。”黄望阳若有所思,黄望阳为人的确不错,边国灿能够理解,经历过婚姻巨变的人对待人与人之间的磕磕碰碰理解的确要主次分明得多。
是呀,有什么工作中的争端能够大得过你将自己的终身都托付给他(或她)的那个人对你的背叛呢?
“我也不会踩她的,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尽量不和她发生正面冲突的;她已经够烦了,当初是谁出馊主意提议她做这个所谓的级长的,这其实是在害她!”边国灿对黄望阳说。
他很敬佩黄望阳,是对她为人的一种敬佩,作为经历过事业和婚变风浪的人,再去看身边的人和物的时候,评判的标准早就已经超脱了功名利禄的巢臼,更注重的是一种心理上的修为和道德上的高度。
边国灿突然想起了在老家的时候,别人为了挖苦老师讲的一个故事:
一学校25个民办老师在处理学校勤工俭学收支的时候还节余2分钱,在物质还比较匮乏的30年前,2分钱虽然不多也可以买到实用商品的,如添一两粮票可以买个锅盔;在农村一个鸡蛋、一盒火柴什么的连票都不需要就可以买到。但要把这2分钱平均地分给25个老师,需要的也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智慧,*了好半天没有答案,最后会计提议:买盒火柴吧,一人4根刚好就可以平均掉这2分钱!
虽然今天自己的工作环境已经没有了这种黑色幽默似的公平,但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像黄望阳和自己一样,刻意去建构一种如卖火柴的小女孩美梦中的纯洁的道德和情感天堂的确也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尽管也许自己想建的天堂,可能永远都像小女孩的梦一样,只能停顿在别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