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静悄悄。街上一个人没有,家家门窗紧闭。张火丁纳闷,这都下午四点了,人呢。杨春林分析,准是凌晨去农场种地,这会儿还睡觉呢。他打电话让王五行通知两委班子成员来村委会开会,等了一个小时,九个支委才来了三个。杨春林指责王五行:“看你把班子带的,稀松二无眼!”
王五行说:“我倒是想把班子往好里带,架不住有人背后使绊子。”
旁边的李四让马上接茬,闲话甩给王五行,“火车跑得快,那是车头带。你车头跑偏了,谁跟你走哇?”
就这德行,见面就掐。杨春林手指戳向王五行,制止他再和李四让斗嘴。王五行卖乖,“杨书记你算烧高香了,没我在台上撑着,大霹雳村早乱了。”
“呸!”李四让咧嘴,能拴一头驴。“谁真给上级做劲?我,李四让!”
杨春林不耐烦了,“瞧你们这点出息,就会窝里斗。听张副主任讲话。”
舌头在张火丁嘴里空转,他半天没出声。就两人这个状况,他讲了话,管屁用啊。班子不团结,人心准涣散,村子岂有不乱之理?既然火车头锈了,就该及早淘汰。问题是,把谁扶上铁轨呢?齐二水,这个歪瓜裂枣,没准更跑偏。晚上重任在肩,只能对这两人强摁牛头硬喝水:“工作组今晚入户劝导村民,你俩牵头,班子九个人负责领路……”交代完了还不放心,提议找齐二水单独谈,他是关键人物。齐二水家门紧闭,手机也不接。一看表快六点了,赶紧回乡政府等候县工作组。肚子早饿了,路过一家小吃店,杨春林要了四碗烩饼,想请张火丁喝几口。张火丁说:“没心没肺,火都上房了,还喝酒。忘了姐俩守寡的滋味?”
张火丁和杨春林吃烩饼的时候,齐二水正在密谋部署。其实齐二水就躲在王五行家。王五行回来一念叨,齐二水认为事情不妙,当即命令各小组马上做好准备:先唱空城计,家家闭门谢客,不接触不见面,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顶不住了,立马全体涌出家门,分割包围工作组,群起而哄之,直到赶走他们为止;王五行出面应酬,手机及时通报信息;王大白虎带上二踢脚,陪齐二水躲到村东头柴禾垛暗中指挥;各小组要严守纪律,均以二踢脚为号,统一行动。
天擦黑,大霹雳村土路上涌起大阵仗。各种车辆水蛇一般崎岖而来,浩浩荡荡卷起一股土龙。张火丁桑塔纳打头,崔副县长奥迪随后。村头等来王五行,崔副县长气宇轩昂地一挥手,“进村!”
五百人眨眼间消失在街筒子。张火丁跟李力和邱云陪同崔副县长直奔齐二水家,杨春林和王五行头前领路。街上黑咕隆咚,孤零零的?人。崔副县长手机接二连三响:县长,家家不开门,怎么办……崔副县长回答干脆:只要结果,不管过程,等一夜也要与村民见面!
王五行听罢,赶紧蹲下来佯装系鞋带,掏出手机快速按下齐二水的接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