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村委会，王大白虎和李四让争着抢着擦桌子擦凳子。朱副市长没坐，追问齐二水：“为什么设路障？”

就知道市长会从这儿问起，齐二水早预备好下文。他眯眼嘿嘿一笑，“村子的传统。抗战时期敌我拉锯，村民白天要听保长传达**指令，搞曲线救国；晚上利用路障防止鬼子抢粮食，掩护八路军夜袭鬼子炮楼……”

“如今哪有鬼子？”

“对，没有。可是，可是有玩闹哇。”

“什么，玩闹？”

“没错。有人串通黑道老大条子。条子派玩闹进村，要卸我胳膊腿――”

齐二水眼神转给高县长，咕哝一句，有这事吧？高县长怔了下，哪跟哪，简直云山雾罩，你快回答市长问话。{Www。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朱副市长对此事有印象，想起来了，扭脸问政法委祝书记，哪件涉黑案子审理结果如何？祝书记嗫嚅，在审理。齐二水一声怪笑，“不着急，慢慢审，我等得起。防暴队弟兄好身手，抓我真利索啊，像他妈掏家雀。不是我得理不让人，朱副市长你说，这是不是逼上梁山，路障该不该设？”

朱副市长无语。制定抓捕齐二水计划他参与了，现在看草率了一些，旧话重提实在尴尬。他换了个话题说，商量土地吧，总要有个了断。市委定调了十六个字：尊重历史，面对现实，依法诉求，维护稳定。

齐二水求之不得，示意会计递上证据。会计当众解开裤带，从裤裆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齐二水轻轻打开，一层蓝包袱皮，二层红包袱皮，三层白塑料袋，最后露出档案袋。“请您过目。”档案袋推给朱副市长，“为了证明农场土地权属确实有争议，我们花了一年心血，才收集到这些证据。为啥，就想证明我们不是胡闹。”

谁也没料到齐二水有这手。都静下来，眼巴巴地看朱副市长一页一页翻材料。

时间一点点过去，朱副市长眼神凝重，眉头拧成疙瘩，好几份有关土地划拨历史和目前利用状况的材料他闻所未闻。难怪土地纠纷难以平息，村民的诉求确实有合理成分啊。忽视村民权益，一味弹压他们，谈什么稳定。朱副市长敲敲档案袋，抬头问马书记：“了解这些情况吗？”

“嗯，知道。”马书记回答。

朱副市长拍桌子，“为什么不汇报？”

“哦，”马书记歪头看旁边的祝书记，“这个嘛。”

高县长及时救驾，“领导要求我们把屁股坐到农场板凳上。只好压村民呗。”

没等朱副市长做出反应，齐二水瞪起眼睛叫出声：“嗷！闹了半天，县里是昧着良心压我们？难怪你们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自找！”趁热打铁问朱副市长，“您说，这土地该不该收回来？”

朱副市长语塞。收回土地与常委会精神相悖。定的调子是搁置争议，全力与京城协调村民包地问题。他说：“那段特殊的历史还是要尊重的。而且，即便确定土地权属，最终要经法律程序裁定。所以，最好面对现实――”

“现实是，”齐二水抢过话茬，“土地我们该不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