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由脸上的泪水恣意流淌。旁边,已听到斯琴高琳不停的抽啜声。
我接着说:我无法从失去一位玩伴的痛苦中走出来,想起来就黯然泪下。几个月后,我在楼旁的一个大坑中又捡起一条狗,只有几天的样子,像个小白鼠。我实在不忍心让它饿死。它长着雪白的毛,只有两个耳朵是黑色的,假如它的身上再多一些黑点,那模样就跟那条母斑点狗一样。
我还是给它起名欢欢,我希望它天天欢乐,也能带给我们全家欢乐。每当看到家里人或者孩子,这个欢欢也是欢快地跑过去,咬裤子,舔手和脸。好像每个人都是它的朋友。我总是把它当成我的一个宝宝。每当抱起它,总有一种想亲吻它的冲动。六七个月后,它的腿长得很高,白色的毛发雪亮。因为有了这个欢欢,我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可是终于有一天,它病倒了。我抱着它去打针,给它喂药,滴眼药水,不停地为它按摩全身。但那个狂犬热的疾病还是夺走了欢欢不到一岁的生命。我掩面大哭。
她拿着纸巾为我擦拭。
我抓住了她的手:斯琴,你信吗?欢欢死的时候哭了。它像人一样抽啜着。
什么?狗能哭出声?一塌糊涂的脸上露出一双惊奇的眼睛。
你自己脸上都不干净还给别人擦。我流着泪笑着。
她难为情地抽着纸巾。
斯琴,真的。欢欢就像你刚才抽啜的那样,不仅流下了眼泪,而且哭出了声。说着,我学着她刚才抽啜的声音。斯琴,是真的。它哭得就像个受了委曲的孩子,就像生离死别的朋友,嘴巴闭着,随着抽啜而不停地颤抖着。那天我侄女还在那儿,我急忙喊她过去听,她看了也流泪了。
就因为它的眼泪与抽啜,让我痛彻心肺。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养的那条小狗会哭泣会抽啜,我也不知道它的哭泣与抽啜是不是因为它的心里也有与我一样死别的不舍,我只知道我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宠儿狗离去的疼痛,我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想养狗。
只有不去爱,才会远离痛苦。我闭着眼睛,泪水涟涟。
是啊!只有不去爱,才会远离痛苦。斯琴喃喃地重复着。你说,欢欢为什么能像人那样抽啜,它的前世是不是一个人,投错了胎变成了一条狗?
我也不知道。我歪头看着那张一塌糊涂的脸。斯琴,你说人为什么会哭?
伤心呗。她仿佛知道自己脸上的不雅,递给我一块纸巾,又抽出一块擦拭自己的面孔。
不是,是因为心理不健康。我一边擦拭着,一边说。因为心理不健康,便容易冲动、容易感动,泪水也就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即刻流出。一个心理健康的人是不会轻易冲动、感动和流泪的。
她的脸上已恢复平静。
她打开包,掏出两包极品云烟,放到仪表盘上方:给,我包里还剩了两包烟。
多谢琳姐姐。还是琳姐姐疼我!我献媚着。她的坤包里怎么会装烟呢?还不是故意给我留的。
油嘴滑舌!她娇嗔道。
嘿嘿……我傻笑起来。
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她问。
我看了看表说,回去吧,反正你也不吃。
她不再言语,目光投向窗外。
她的个子很高,却瘦瘦的。她早晨几乎从不吃饭,另外两顿饭吃的也很少。我开玩笑说,你已经够骨感的了,还减肥啊!
她说,不是,吃不下,没有胃口。
可是每次买了早餐,她总是劝我多吃。她说书上说的早晨要吃的像皇帝,午饭要吃的像平民,晚饭要吃的像乞丐。
我就说,我们这儿是这样说的:早晨吃得饱,午饭吃得好,晚饭吃得少。异曲同工。所以,你也要改变习惯,早晨不想吃也要强着吃。
强?强是什么意思?她好奇地问。
就是强迫自己吃的意思。我答道。接着,我说尽好话让她早晨一定别饿肚子。
有一次,她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求,吃了一根油条,喝了两口豆浆。我乘她不备剥好一个茶蛋放进她碗里。
哪知她却把豆浆与那个茶蛋一起倒进了我碗里:不许浪费!你给我都吃了!
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样子,我坏坏地笑:这碗豆浆沾上了你的唇,我喝了又沾上了我的唇。所以,这豆浆是介质,我的唇通过豆浆间接地贴着你的唇,也就是说我们间接地接吻了……
话未说完,耳朵就被她揪住了:再胡说看我还买饭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