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我的生日。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即使只有她一个人,也不忘给我过生日。仿佛在给一个亡灵过生日一样。
亡灵!嘿嘿!亡灵!
她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
我仔细地端详她,却再也找不出她反常的地方。
上班了,已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
你走吧!她对我说。要上班了。
那我改天再来。我企求般地望着她说。
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一动不动。最终,她摇了摇头。
她什么也没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摇头,却让我感觉着亿万年前的冰川世纪的凄冷。
冰冷彻骨!
只要我说些过来接她回去的话,她就不停地摇头。
假如我不停地哀求,她就用手捂住了耳朵。
她依然不停地摇头。
我只好告辞。
无可奈何!
我满脸的哀伤。那种自作自受的哀伤。
她满脸的悲不胜述。那种不堪负重的悲不胜述!
我上了车,把车发动起来。在我转过车头即将离去的时刻,我把头伸出车窗外。我看到春柳静静地站在窗口。
她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泪水不断地流着。
流吧!流吧!尽情地流吧!那积聚亿万年的委屈的眼泪。
春柳,等着我,我还来!我大喊着。我的喊声把办公楼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我才不管呢。在这里,我只认识春柳,他们算老几?
春柳“哇”地哭了起来,离开窗户,趴到桌子上。
多年不曾痛快流畅的眼泪,今天突然流了个痛快。我边流泪,边开车离去。
春柳,等着我!
我决不再辜负你!爱你一生一世!
行驶在公路上,我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我与春柳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包括动作,包括彼此的语言以及亲偎。
我突然觉得,春柳是不是一直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是不是在她的心中,现在的朱秀才早已死去,而天天面对她的,是那个尚留在少年时期的懵懂少年?她天天面对的是保存在忘记深处的亡灵?
一个再也不会复活的亡灵?
现在的我,在她的心中早已死去?
我的心,情不自禁地一阵颤栗。
我想起了春柳妈的话:“听说你现在还单身。春柳也知道,但就是不去找你。唉,作孽啊!”
而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的通春柳妈的疑惑。
我已变成了春柳心中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亡灵!
作孽啊!是天在作孽啊!
晚上,王天依然要把弟兄们叫过来,给我开个生日派对。我摇头说,我要回家,不能让老人再失望了。
他说,那也好,天伦之乐无法替代!
我回去的时候,妈妈已经包好了饺子。一会儿,哥嫂一家三口也来了。
嫂子手里提着一个大蛋糕,哥哥捧着一箱白酒。小侄女一见我,就喊:叔叔生日快乐!
声音稚?,如百灵。我情不自禁地把她抱到了怀里,亲着她白嫩的小脸。
她搂住了我的脖子,把一面脸贴过来让我亲,嘴里叽叽喳喳地哼着。
我突然地就想到了秀。那个秀丽的小女孩,就像我的侄女一样清纯可爱。或许现在她正在她妈妈地怀里撒娇吧!
她知道今天是她朱叔叔的生日吗?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突然有了一种预感,是娟子打来的。
我急忙把侄女放下来,拿起电话一看,果然是娟子的。
人的预感有时候真的那么灵验。有句俗语是“念神有神在”,一点也不假。
祝你生日快乐!她甜甜的声音传过来。
谢谢!亏你还记得!我苦笑着说。
我怎么能忘记呢!在家里过?她问。
是!我答。要不还不叫上你--们!
在家里过也好。天伦之乐吗!秀,快过来!祝朱叔叔生日快乐!她在那头喊道。
祝朱叔叔生日快乐!脆脆的声音传过来。
谢谢秀!下次过生日一定叫上秀,分生日蛋糕给秀吃。我急忙说。
我要一朵花!那边传来秀天真的童音。
好!好!把上面的奶油都给秀!我说。
那一天,我收到了许多祝福的短信,那些电话号码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其中一条陌生的号码发来这样一条短信: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一连六个生日快乐!
读到这个短信,我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它是斯琴高琳发过来的。但查了一下,却是我们谷雨本地的一个号码。心里就疼了一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