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贵人!庄贵人!…你在哪儿啊?”庄雪的侍女在甬道上左顾右盼,主子一早便不在寝室中,要让姑姑知道自己跟丢了主子,可是大祸!
等到侍婢跑到拐角处,庄雪突然出现面前,朝她“嘘!”了一声,侍女大惊失色,反倒尖叫了起来,庄雪使劲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角落里:“你别吵!别叫了!”
侍女喘着气平静下来,问道:“主子…您这是…在等谁呐?”
“真愚笨!这大太阳的,本宫还能等谁呀?本宫收到消息,说是皇上今日早朝后要去慈宁宫请安,必经过此处,待会儿等龙撵经过时,本宫假装晕倒在甬道上,你就大呼救命,今日――我要让皇上留在我宫里头!”说着,庄雪乐滋滋地笑了起来。婢女将信将疑,也跟着庄雪躲在拐角。
只可惜等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龙撵的动静,婢女取出手绢替庄雪拭去汗滴――为等候君王,各宫娘娘都如搏命般,何在乎汗或泪。
庄雪正在气头上,一把甩开了丝绢,将其踩在脚底,愤恨道:“哼!哪个狗奴才造的谣!看本宫不狠狠抽他!走走…”侍女措手不及,只好跟着主子回宫了。
退朝后,皇上亲自前往奉先殿接见刚进宫的宏赡贝勒。爱新觉罗•宏赡乃康熙帝十七子果毅亲王之子,几年前被弹劾撤其亲王头衔,降为贝勒。至于缘由,奏折中并未写明。到底是皇亲国戚,*民女之罪是要为天下人耻笑的。
只是果毅亲王薨后,皇上甚感痛心,若失股肱,为表缅怀,将宏赡贝勒宣入宫中,许他长住紫禁城。但贝勒爷为替家父守孝,迟迟未能应诏,直至前日上表启奏,隔日入宫。
已有许多年不见宏赡了,他早已长成英俊青年,脸庞清秀的轮廓在满族中实在少见。当皇帝在他面前坐下,他屈膝跪地道:“宏赡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宏赡免礼。朕真是好多年不见你了,当年你还追逐着大阿哥放风筝、骑马,现如今倒比朕还要高瘦些。家事可都安顿好了?”
“劳圣上挂心了,宏赡已将家中琐事交托给了下人。说起大阿哥――不知他近况如何?”
“大阿哥已娶了妻室,每日随朕早朝,常与公卿大臣往来,渐渐学习处理国事。你们都长大了,怕是见着了也不认识了吧!哈哈…”
宏赡也跟着笑了,大阿哥也是他儿时的记忆中唯一的玩伴了。“阿哥大婚之事我早有耳闻,真是好福气啊…虽然福晋出身不高,但能被阿哥看上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皇上看这贝勒,一谈起女子怎么忽然变得流气了呢?“宏赡你也二十有五了吧?早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看上哪位大臣的金枝玉叶尽管跟朕说,朕替你赐婚!在紫禁城里风风光光地把婚事办了,也了了太后与朕的一桩心事。太后她老人家可牵挂着你…”
宏赡贝勒咧嘴一笑:“呵…这天下女子多得很,可真正抓得着我的心思的宏赡还真没遇到过,婚事嘛…皇上不必为宏赡操心了,熬到不能熬的时候再娶一个就是了。真到那时候,宏赡全听皇上做主!”
皇上一时也不知该回他什么,便转而向小全子吩咐:“以后宏赡就住颐和轩,多派些宫女太监伺候。明早派人带他去给太后请安。”
“奴才遵旨。”
“多谢皇上。”宏赡已等不及要撤离奉先殿了,他早想一睹汇聚了整个大清美人的宝地。环肥燕瘦,俱为皇帝一人占有,实在可惜了!
悠闲信步在紫禁城漫长的甬道上,对任何人都不失为一种享受――享受这殿宇间涌动的气派与威严。亲王府大,大不过皇宫一隅。看着来往宫女都是锦绣宫服,娥眉粉黛,宏赡心里头实在说不出的高兴!
拐过这条甬道便是东西六宫,宏赡随时准备了恭迎后妃倾国倾城之姿――忽然一条丝绢随风卷起,又无力地依附在青石板上。宏赡弯腰去捡,拿到手里先凑到鼻前一闻――“淡如秋菊无妨瘦,清似莲花不染尘。”这是何人落下的帕子?宏赡这才想起,再回顾左右,佳人已去。他再细看,丝绢上绣有一行诗句:不随残雪埋芳草,尽逐香风上舞筵。
宏赡竟对着帕子一阵坏笑――“有意思!这皇宫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