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茹妃携淑婉前往慈宁宫请安,李总管通报后回到门前禀报:“太后未起,请二位娘娘在此稍待片刻。”
茹妃吩咐:“李总管,老人家睡太多对身子不好,还不快去安排太后早起梳洗?”
“是是…老奴告退。”太后早已端坐堂内,李总管赶回宫内侍奉早膳。
茹雅清楚太后的把戏,但今日一面非见不可,二人唯有在艳阳之下耐心等候。近半个时辰后,穆嫔也到了门前,问候两人之后道:“咦?请安的时辰都快到了,太后还未早起吗?”
“只怕――这儿有太后不想见的人,连累你我等候。”纶嫔高声说着带翎贵人上前,“纶雅见过皇贵妃、茹妃娘娘。”能看见有人位份尊于茹妃,纶雅心头尽是忍不住的高兴。
茹妃挑起眉道:“一样是狗腿,有人――位极人臣,有人却越发地没了脸面,真是人各有命呐。”
李总管跨出门说:“太后已梳洗完毕,请各位娘娘入内。”
觐见时,太后先行开了口:“近日来尔等可去过坤宁宫请安?”众人无言,她接着说道,“皇后终究是东宫之主,不论得宠与否,你们都不该乱了君臣之礼,都听明白了吗?”
“臣妾谨遵教诲。”
“嗯…哀家欲往大佛堂理佛,各宫退下吧。”
“臣妾有事禀报。”茹雅毫不客气地阻挠了众人,纶嫔一记冷笑――又有好戏看了。
“难怪今日茹妃早到,哀家以为外头吹的是什么风呢。”
茹雅忍耐道:“启禀太后,淑婉皇贵妃近日常心神不宁,寝食难安,钦安殿法师测算乃是永寿宫怨气过重,阴魂缠绕所致。臣妾请旨,准皇贵妃迁往我承乾宫长住,也可增进姐妹之情。”
她深深看着她――你已洞察一切了吗?竟然找茹妃当盾牌!太后启唇一笑,笑得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却丝毫不见喜悦:“皇贵妃――你说说,你与茹妃怎么就姐妹情深了呢?”
淑婉迟疑着转眼向茹妃看去,茹雅却止一蹙眉――一切伪装都可尽管撕开了,畏惧的结果只能是死。“回太后的话,淑婉…淑婉与茹妃姐姐虽相识日子不久,但一见如故,臣妾在宫里也没个自己人可依靠,有心事也只能找茹妃姐姐商议…日子长了,能说的――不能说的,便也不在乎了。”
太后觉得这番话倒颇有意思,还在回味,纶嫔突然插话道:“只怕承乾宫太小,容不下后宫如此尊贵的两位姐姐!”
茹雅针尖一般的眼神狠狠扎在纶雅眼中:“我承乾宫里外几十件屋子,至少比你春禧殿大一些,多个娘娘和几个奴婢住,尚且宽敞。”
太后又言:“茹妃说永寿宫有鬼魅缠绕?叫几个法师做法驱鬼便是了,何必舍近取远而迁宫呢?”
茹妃早有准备。“臣妾听慈宁宫的老嬷嬷说――当年太后尚且为熹贵妃之时,乃是敦肃皇贵妃居于永寿宫,可没过几年,皇贵妃病逝,永寿宫就再无新主。臣妾得知此事后又去问过法师,法师坦言皇贵妃之怨气已在此宫中积压多年,而今冤魂恐怕已成魔,小小法事无力驱赶。故而早日封宫为好。”
“你以为你的三言两语,哀家就会全然听信吗?”
“――死在内宫的冤魂无数,过往的事情再要翻出来查,恐怕牵连甚广,难道太后真要臣妾道出这故事的始末么?”
太后心里自然清楚皇贵妃如何死于非命,那瓶白綦翎至今仍在盒中沉睡。“既然如此,就让思翎陪皇贵妃去永寿宫睡上几晚,看看究竟有没有所谓的鬼魅!”
思翎默默转看两人,又低下眼去――她自知,她也是狗腿。
茹雅又冲道:“难道太后要置淑婉腹中胎儿安危不顾吗?”
淑婉倒抽一口气,唯今之计也只得如此了…“…臣妾被冤魂折磨不要紧――只怕…只怕伤着龙裔,臣妾无法与皇上交代。”
“有喜了?大胆二人!进门时为何不报?”
淑婉跪下身道:“臣妾该死…臣妾想给圣上惊喜,故而再三隐瞒,以为太后会准许臣妾迁宫……”
纶嫔问道:“太医为何不报?”
“皇贵妃如今身怀龙种,少跪为好。”茹妃将淑婉缓缓扶起身,紧紧掐了记她的手臂,“今早太医刚诊出喜脉,此时尚在记录脉案,准备安胎药,可没闲工夫来通知你这小小嫔妃。”
“你……”纶雅恼怒,转脸道,“太后!此事有诈!”
穆嫔插嘴道:“就是…不妨查查彤史,先对好日子!”
思翎劝道:“启禀太后…龙裔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不如先准了两位姐姐的请求,其他事情再做考量。”
太后抬手止住众口,令道:“准淑婉迁宫,再派左右院判前往承乾宫诊脉。”
众人三三两两走出宫殿,纶嫔快步跟上茹妃,瞥她一眼问:“大姐真打算把这戏一直演下去?”
茹雅冷一笑道:“哼…什么戏?纶嫔娘娘所见所闻皆属事实。太后老辣成精,我等如何能骗过她?”
“哼!当年我进宫时,大姐叮嘱的第一句话便是――闲事莫理。姐姐小心救人不成,反倒引火烧身呢!”
淑婉只是咬着红唇不说话,只听茹妃道:“纶雅,本宫要你眼睁睁看着淑婉十月怀胎,诞下龙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