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掠过树林,卷起落叶飘零,远远响起紧促的马蹄声,跟着传来二阿哥高呼:“皇兄你等等我!……他们已经被甩远啦!”
“吁!…”大阿哥勒马停下,调转过去看看他,“二弟,你的马儿看来是老了,不如请示皇阿玛另择一匹吧。”
“呵…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喜爱我的马儿,待它真老死了再说罢。”
大阿哥扯了两记缰绳,使之与二阿哥并行,两人一路笃定地穿过树丛。“听说――皇阿玛昨日在朝上对你赞不绝口,夸你英勇,救了五阿哥。”
“皇兄就别明知故问了,还不是你叫人给我报的信?前两天姐姐还说她感激我,其实…她该感激你才对,这些年…”
“行了行了,我不过是仗义之举,不足挂齿。”
二阿哥抚了抚马儿的鬃毛,侧过脸仔细看着大阿哥:“皇兄你…还是对姐姐念念不忘对么?”二阿哥对皇族之间情爱之事从不开窍,因此多年也未曾找着一个心仪女子,安贵妃尚在世时曾要替他张罗婚事,之后她与杜昔朝之事东窗事发,双双丧命后,也不再有人理会这孤身的皇子了。
大阿哥被问住了,转过脸看着二弟咧嘴笑了笑:“这是介于景福宫和永寿宫之间流传已久的谣言,难道二弟也同那些宫人一样没见识吗?”
“皇兄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爱念四书五经,说起见识――还真不如皇兄。可我看得出来,你还心系于她,每次茹妃或瑞妃所出的孩子遇着麻烦,你都会即刻派人找我解救。每次我提起她,你的眼神都不同了…你看你看!”他指着大阿哥捂嘴笑了起来。
“看什么呀!”大阿哥也跟着笑了,“都不重要了…总之,别让她知道!”
“行啊!反正这些年的功劳全是我的,姐姐感激的也是我,与你大阿哥――毫无瓜葛。”
景福宫来了人到围场里找大阿哥,侍卫们都不知其去向,太监望着层层叠叠的树丛干着急,来来回回转了两圈,只得留在此处待大阿哥自行回来。
只是坤宁宫那边等不急了。
宫人来时,只与福晋道:“皇后娘娘宣福晋入宫觐见,请福晋随奴婢去。”
“可是…大阿哥还未回宫呢…”
“皇后娘娘说了,只要福晋前往就行。”见福晋有些不情愿,三个宫女围上前去,三请四催之下,福晋只得动身。
皇后娘娘见了儿媳妇,隐隐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座:“来…先坐下再说。”
“皇额娘突然召见,臣妾惶恐。”
皇后将手中的佛珠串回腕上,握起?忻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忻啊…这是太后的意思,也是祖上的规矩…女人总有那么一天,与其同新宠为敌,不如趁早提拔拉拢个妹妹,将来也好对付。”
?忻愣眼看着皇后,回过神时已明白了大概,这一天总是要到的……躺在大阿哥身边时,她常这么同自己说,日子久了便麻木了,待它忽如当头一棒降临时,?忻只得颤抖着双手迎接――“……?忻――?忻…自知无能为阿哥繁衍后代,心中有愧。纳妾之事臣妾全听太后与皇额娘做主,绝不敢有半点不情愿。”此时泛出的眼泪只得硬生生咽回去,再违心的话也该理所应当地说出来。
“怕只怕大阿哥不情愿,他的心性你我最是清楚,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娶个偏房真是比登天还难……唉…”
“皇额娘言重了,只要按照阿哥的喜恶替他物色,必能讨得他的欢心。”
皇后顿然舒展开了眉头,对俞嬷嬷令道:“把人带上来。”
“这大阿哥对女子的喜恶还是你最明白,所以呀,本宫在本届秀女中选了四人给你挑选,你先看看…”皇后话音方落,一干人等已鱼贯入内。
?忻抬眼扫过众人,个个眉目清秀,俏若春桃。“这……皇额娘做主就好了,臣妾一切听从旨意。”
“?忻啊,此等事儿可顺从不得,将来是福是祸全在今朝了。不如这样,你先带她们几个回景福宫去住上几日,摸摸底细。大阿哥那边…先瞒着他,他问呢,就说寿安宫那边住不下了,暂借景福宫几日。”
“臣妾遵命。”
?忻行一礼,缓缓退去。这一路走得何其艰辛,到头来,爱情能为她守住的是什么呢?身后这四个女子,选了哪个,将来的日子都难成福。
大阿哥带着随从和里外奴才冲进门里,见?忻与四个秀女默坐在殿内,各自装作忙碌,无视尴尬,低头饮茶,他长舒一口气,说道:“绒儿说你被坤宁宫召去了,我急忙赶了回来。”说着,他拉着二阿哥一同坐下,喘了两口,又问,“突然召见你,什么事?”
?忻勉强挤了个笑容,“皇额娘说…宫里新来了批秀女,正巧寿安宫尚在修缮,一时安排不上住处,就让这四位姑娘先住咱们这儿来。”她朝四人扫了一圈,正欲往下说,不料大阿哥又不正经起来:“二弟你看看你嫂子,是不是越来越娇媚动人了?”
二阿哥也跟着乐了,扬起与大阿哥有几分神似的坏笑:“落水三千又如何?只饮一瓢便足矣。”
“说得好!哈哈!”
?忻咬牙插话道:“阿哥…这是富察•沛菱……边上那位是钮祜禄•喻瑶――”
“――好了好了,叫绒儿打点妥当就是。咱们快去偏殿用膳罢,我和二弟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快…二弟,走啊!”方才二阿哥还听得起劲,被大阿哥连声催促,只得暂别众人,拖沓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