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传人上来撤下残羹冷炙人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她起身出屋。
“你今晚不住这里了?”他跟在她的后面,看见她径直朝大门方向,略有些自嘲地问。
“看到你伤势完全好了,事情也在你掌握之中,我走了也没什么牵挂。”
“如果我再受点伤,你就不走了吗?”他忍了忍却仍是孩子气地说。她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是好了,心却在滴血。
“你说什么傻话呢。”
他炙热的双眼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她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
今天,腊月十四了,难怪月亮那么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单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文绉绉地说,苍白而空洞,可除此之外,她不知还能说什么。
就算是在交通便利的现代,高中时候那些好友,一别经年,却都不曾再见面。她知道这一别,后会恐再难有期,不由伤感起来,心底的失落也不知因何而起。
他走在她的身侧,如芒在背,绮云只想逃离,可长长的走廊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云儿,让我抱一下你。”
这样的夜,这样的男子,这样的声音,她怎么拒绝得了。她任他将她揽进怀里,凛冽的寒风都被他强壮有力的身躯挡住,她轻叹一声,伸手怀上了他的腰。
“云儿,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的一舞迷了心神,你可否再舞一曲。”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玉笛。
他目光炯炯地凝望她,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摇了下头。舞,随心而动,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何况有些东西应该只属于她和牟寻。
“那你听我吹一曲如何?”他几乎是用谦卑的口吻。她看向他,他的下巴长出了胡渣,青青的地一圈,他曾是何等心高气傲的王子,她心底一酸,深吸一口气,耸耸肩,换了轻松的表情。
“我可不是一个知音人。”
他笑:“无妨。”
她倚在走廊的柱子上,交叠着两只脚,脸上是浅浅的微笑。他注视着她,将手里通体莹玉的笛子放在唇间。悠然的曲子扬起,动人的音符,跳跃在他修长的手指和唇齿间。
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这个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男子,竟也有感情细腻的一面,吹出胡曲子缠绵悱恻。
她沉浸在他营造的?凉的意境中,不由启唇轻唱:
一个人匆匆忙忙过一生
两颗心不会再觉得苦闷
没有你世界如此的冷
有了你时间如梭飞奔
再回首容颜已无法辨认
只有情能直到永恒
我不再问是否爱我一人
爱是容易看见伤痕
我不再听那些流言纷纷
是错是对本来无从考证
我只想愿爱是不灭的灯
照亮这世间游戏的人
我只想要一个最深的吻
多年以后仍有你的温存
他的笛声很快合上她的旋律,因受过伤而更加坚定的爱的信仰,被他们共同演绎。
曾经的无病呻吟,如今却是深有体会,她的呤唱,每一个起伏,每一个停顿,都倾注了她的感情。
这样的歌声,又怎不会打动人心。
所以,单晟半响不语,
隐身暗处的人,愤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