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长江二桥与英租界之间,有一片违章房,要追溯它的形成历史,起源于“*”期间。那时建房用地不需要什么规划报批,涌进城里的农民,在这里盖起了一间间民房。虽说房子的样式五花八门,可门对门仍成了一条线,自然形成了街。最早是谁说,我们是黑市户口,起个讨吉利的名子,叫沿江大道736号向阳村。一个说,这沿江大道只有735号,原是外国人住的,怎么出个736号?这人说,你在家吃多了不要钱的红苕,你就这一点弯儿转不过来,我们紧挨735号,自然增长,就是736号了!那人说,我再苕也知道自然增长!问题是在居委会挂上号的只有735,没有我们这个736号,我们要这号还有什么用?这人说,邮电局的邮递员,只按门牌号码送报纸送信,他哪里知道居委会不居委会的。
就这样,向阳村慢慢多了二村、三村,直到十九村。
也不知哪一年,这向阳村竟被合法化了,挂在村头的第一家蓝底白字的门牌,与隔壁外国人做的房子上的牌子,一个大小一个颜色,只是数字不一样。
八十年代中,市府筹备搭建长江二桥,要拆除向阳十五至十九村,向阳村的人心拧在了一起,都到市政府大院静坐,有的还超出口头通知的范围,拖家带口的上了阵。这是*结束后首次暴发的敏感事件,市政府怕闹出了坏名声,担心城市的名次受到影响,因为那时W市的经济指标排行国家第四第五,市政府报告还神吹,力争几年拿第一第二的。这群刁民压根就理解不了政府的心情,但通过这场静坐,使向阳村的这伙刁民看到团结就是胜利的力量。虽说后来十五至十九村仍旧被拆迁了,但这几村的刁民都得到了实惠,还建面积翻了一番,规格成了标准的单元房,而且全是高楼大厦,赶明儿遇上了大暴雨,也不用拿瓢往外排渍水了。
进入市场经济那几年,炒房热把国外国内的开发商带到向阳村,懂行的都说这块地拆迁少,空房率高。可这伙刁民成了陈仓的麻雀,老成了精儿,开出了天价的拆迁条件:如今的社会,物价在成倍的翻番,咱们不搞攀比,还建面积只要翻二番,不给翻咱就静坐。国内的开发商只好伸出舌头,走了。国外的开发商倒不怕什么几番,就怕静坐,要是静坐坐出了坦克,这个责任背不起。
所以,这一带仍是一米阳光的向阳村。
张强因与河南的古墓里玩意儿有染,认了裁。海兰倒霉的是钱,不像她本人说的,是被人骗了,而是花了钱买来的国宝,全当脏物没收了。张强倒霉的是人,硬是一人扛了全部的责任,进了监狱。海兰特感动,硬是花了钱四处打点,只判了二年,连关押在内,已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张强去坐了牢,他的“大娘”周兰也被关了三个晚上,她只承认天天陪“儿子”睡觉,其它都不知道,就这样她回到了婆家向阳村。
她丈夫是向阳村出了名的酒鬼赌棍,只要周兰一天给他五十元,能在居委会打上一个小麻将,就甭管自己的头上是带了绿带了红。近日市里闹“严打”,居委会关了门,小麻将就在家里设了局,夫妻对坐,邻居左右都是牌友,来晚了的只好一旁挂眼科。
周兰不好意思只顾自己玩,就要牌友上。
牌友说:“你去跑了一场反,刚回家落脚没二天,你玩你玩,我们天天当饭吃,中间缺一顿二顿,也饿不到哪里。”
周兰说:“也是的,整日担着心过日子,哪有闲心思模牌呵!”
她男人说:“这案子落了,你就放下心好好玩呗!只是可惜了张总,真是讲哥们的一条硬汉子,还要在那地方呆一段时间。你哪一天抽空去看一看他,记住要带几包烟。”
周兰见提到张强,心里起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