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吓得蔚满赶紧站起身取来体温计,插进他的嘴里,片刻后取出来,那条红线竟爬到了三十九那个刻度上!
"烧得可真是时候!"蔚满咕哝了一句,但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想赶走他的念头一时间也被抛到脑后。
她连忙冲到厨房拿来水和退烧药,就着手喂他吃下去,然后扯过被子将他捂了个严严实实。让他先出一身汗,才给他换了一条薄点的被单。就这样里里外外忙活了好一阵,在看到他终于平静下来时,蔚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站在床边,蔚满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那张虽然疲惫却丝毫不减俊美的睡颜,再看看窗外那久久不停的大雨,最终换得无奈的一声叹气。
算了,看他这个样子,也折腾不出个什么事情来,留他一个晚上,就当做一件好事吧。
转身,她向门外走去。
这时就听到床上的人又翻了一个身,有模糊的呓语传出:"小满"
蔚满身子一僵,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却发现他依旧紧闭着眼睛,只有双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小满,我叫郗彦睿"
蔚满一惊,不可思议地瞪了他几秒,然后突然关上灯,打开门走了出去,"嘭"的一声把门锁上。
房间里,空气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那哗哗啦啦的雨声扰人心房。在窗外路灯透进的橙色灯光里,似乎能看到有灰尘在轻舞飞扬,那是许久没有打扫而积淀下的痕迹。
床上的人这时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黑暗之中,眼底似乎有波光流转,宛若银河横越,熠熠生辉,哪里有半分的不清醒。
他淡淡地凝望着紧闭的房门,良久,嘴角牵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仿佛哀伤,仿佛冷漠,又仿佛天真的残忍。
"我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呢,小满?"
"你果然忘记得彻底啊。"
对于颜蔚满来说,这醒来后的一个多月里,再没有比这个更诡异的事情了。一向小心谨慎的自己竟然在下雨的深夜将一个陌生男子带进了家,而那个男子竟然比她还要熟悉她家,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能找到唯一空着的一间房间,还知道要从衣柜中拿出衬衣换上,然后倒头就睡。
而更诡异的是,自己不仅没赶他走,还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并且在早上看他在熟睡也没去打扰,很放心地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她是中邪了吧,才会做出这一连串古怪的举动,她想。
蔚满是一个严谨守时的人。不管前一天发生什么事,当墙壁上的时针指向"8"这个数字时,花店的玻璃门还是会准时打开。她有气无力地靠在门上,早晨照入房间的第一缕阳光在白皙的脸庞上刻下深浅不一的光影,让她眼帘下的两个黑眼圈更显明显。
是的,昨天她失眠了。
任谁隔壁突然住进一个陌生人都会睡不着觉吧,更何况那个陌生人全身都透着古怪。
想到昨天郗彦睿那俨然和主人一样的姿态,蔚满就心里一阵烦躁不安。
他,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为什么认识她,为什么会在那么晚的时候来找她?
"你这是在店门口当礼仪小姐吗?"一个轻快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打断了蔚满的思绪。随即,一个人像一阵风一般从蔚满身边飘向花房里的柜台。
那是一个明艳的少女,约莫二十岁的样子,及肩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泻在背后。
"店里不需要礼仪。"蔚满笑着直起身子,恢复了一贯干练温和的样子,认真说道,"但是需要一名搬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