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听见小玲这么说,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词语对于我和于涛这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来说,几乎就是封建迷信的代名词,仅仅存在于那些已经被划为毒草的书里。
“妹子你说的是诅咒?”于涛有些难以置信,怕自己没听清楚又再问了一次。
“是的。”小玲叹了口气,在路边找了处地方坐下来,我连忙背着于涛跟过去坐下。
“你们觉得我很残忍吧?”小玲问道,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我和于涛对望一眼,没有回答。事实上,我们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
小玲却也并没有真要问我们的意思,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了:“这个孩子并不是第一个,这些年来,经我手这样子送出去的孩子已经不下十几个。”
尽管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但真听到小玲说出十几个这样的数字,我还是吃了一惊。
“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涛疑惑的问了一句,突然间象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因为这些孩子都有残疾?”
“残疾?”小玲皱了皱眉头:“那是你们的叫法,我们这里管他们叫选供。”
“选供?!”我不屑的冷笑一声,对这种事情的本身和这个恶毒的名字有种说不出的反感,连带着对小玲的问话也显的带上点批判味道:“谁取的这个名字?他怎么不说他自己是选供!”
小玲根本就不计较我的态度,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阿爹教我接手这件事情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这些孩子是被选中的供品。首发”
“你们竟然拿自己的孩子去供湖里那些人头怪鱼?”于涛也有些惊讶小玲他们的想法,自家的孩子,就算是残疾的,也比那湖里的人头怪鱼亲近些,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那些并不是什么人头怪鱼,阿爹告诉我,那就是那些孩子化成的,每一个选供的孩子都会化着那湖里的一条鱼,那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至亲。”小玲说。
我突然想起上次和阿古他们渡湖的种种经历,阿古和小玲在湖边对人头怪鱼的祭拜,以及小玲那句还没说完就被阿古打断了的话,大概就是现在小铃给我们说的这个意思。
“刚才那个男人又是谁啊?”于涛问小玲。
“还记得我们进村时,那家挂了灰布条的人家吗?”小玲说:“就是他们家。”
于涛点点头,他和我是看到小玲和那男人从挂灰布条那家走出来的,此刻把事情串起来一想就明白了:“难道挂灰布条就是要告诉全村人他们家又出了个选供?”
“挂灰布条只是要告诉全村人他们家有产妇要临产了。”小玲说:“希望大家暂时不要去他们家而已。如果生出来的孩子是健康的,而不是选供的话,会把布条换成其他颜色,那时候村上的人就可以去探望了。”
“难怪我们上次回去,看见你们村子里都好像没有人一样。”于涛说:“原来是要等布条换颜色才能出来。”
“那倒也不至于,只要不去他们家就行了。”小玲说:“可能大家都不想在这时候出门,怕把选供招到自己家里来。”
“那你刚才说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我问小玲道,我们一直听她讲孩子的事,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
小玲的神情便愈见悲苦:“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阿爹说,在很早前,有人曾经诅咒我们村子,所以我们村子才会出现这么多选供。”
“那知道是谁诅咒你们的吗?”于涛问道:“你阿爹有没有告诉你破解方法。”
“不知道。”小玲说:“阿爹说,有些事情还没到和我说的时候。”
“你都不知道,就认定这是个诅咒?”于涛说:“你阿爹又不能给你一个清楚的解释。”
小玲的阿爹是村里的巫师级人物,在村上的地位应该仅次于阿古的父亲,他肯定知道很多关于这个村子的秘密,只不过很多东西可能是真的要等到他归天前才会告诉小玲。
小玲没有正面回答于涛的问题,只是道:“我接手这件已经3年,这3年来,我们村子里出生的孩子,一半以上都是选供。每一次送他们,我的心都象刀割一样。”
说到这里,那丫头猛的站了起来,刚才平静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你们看看现在我们坐的地方。”小玲说,左手虚虚的往外一指,划了个大圈:“这些地方原本都是良田,是我们祖祖辈辈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良田,现在不过是一片荒地!”
“而且这样的荒地,以后只可能越来越多。”小玲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气:“我曾经偷听到阿爹跟古阿爹说,他做过记录,这些年来,几乎每年的选供都在增加,健康的孩子越来越少。”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急速的打着转,按照小玲刚才的说法,这个村子里新生儿的残疾率居然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还有逐年增加的趋势,这确实是相当不正常的事情。
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子,虽然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对人口的数量和素质也是有依赖的,当健康人口基数下降到一定比例时,牺牲掉那些不健康的孩子来维系整个族群的发展几乎是必然的,但按照小玲所说,这种牺牲行为已经是长期存在,却并没有能解决问题,冥冥中似乎真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村子的命运。
“别哭了,妹子。”于涛说:“我们也知道你心里难过,并不想这么对待这些孩子,我们真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事情总不能让他长期这么下去,以前我们是不知道,现在我们既然我们知道了,我就算求邢队再让我在这里呆上半年,也一定要帮你们把那个恶毒的诅咒给破解了。”
小玲被于涛说的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于涛说要帮忙解除诅咒,心里也有些感动,嘴上却叮嘱于涛要遵守协议,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老邢。
于涛便又恢复了以往那种笑嘻嘻的随意,开始满嘴跑火车:“放心吧,妹子,我答应过不说的。反正我们已经有3个臭皮匠了,将就凑合下也能顶个诸葛亮用。”
说完又拍拍我:“你说是不是啊,陈哥。好歹也来点情绪,别一直闷着不表态。”
我一直在想小玲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没抓住重点,但一时之间却怎么都想不出来,被他这一拍,倒象突然拍开了窍,抬头就是一句狠的:“我知道诅咒怎么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