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赔钱货，只知道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要你有什么用？”

母亲那天心情很差，去年为了儿子能风风光光地把媳妇娶进家门，好面子的夫妻俩欠了一屁股的债。原本算计的不错，等今年秋收时，等他们家那几亩果园里的果子成熟后，等那些果子变成钱就可以无债一身轻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去年还销路很好的果子，今年竟然没有人要了。看着烂地地里的果实，再看到前来讨要学费的胡蝶，平时就经常火冒三丈的母亲没法不成为一个恶妇人。

她摔碗拍桌子地对胡蝶说：“钱钱钱，你就知道伸手要钱！上什么学？别上了，你以为你真上了大学就能挣到好多钱吗？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在家呆着，我们已经给你说好了一门亲，过两天人家就把彩礼送来。”

十九岁就结婚在胡蝶的家乡一点都不为过，结婚证那东西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政府给不给那玩意并不重要。

几桌酒席才是重要的，只要是收了彩礼，办了酒席，胡蝶这一类的小姑娘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那个证可以以后再领。

父母给胡蝶找的那个男的胡蝶也认识，他们家在方圆十里八村的还是很有名气的，因为他们是有钱人。

他们家的宅子是这一带最豪华的房子了，三层楼高，造的跟宫殿似的。

关于他们家是怎么发的财，有很多版本的传说，最离谱的传说是那家的兄弟俩个是靠贩卖白粉发的家，为此还搭上了老大的一条性命。

老二是个重情守义之人，对兄长的独子关爱有加，把家里最好的房子给了那个没爹没娘的可怜的人儿。

那个可怜的人儿已经三十好几了，却一直找不到媳妇，因为他是个傻子。他一生出来就不正常，他的母亲在他两岁时就失踪了，因为她不想陪着个傻儿子过一辈子。

傻子找傻子并不难，可是做叔叔的一想起为了这个家而死去的兄长就内心有愧，他发誓不能让他兄长在天上看着自己的后人是一群傻子而闹心，所以他发誓要为傻侄子找一个聪明的媳妇。

胡蝶的聪明是公认的，一个女孩能上县里的重点高中，那就不是一般的聪明。

这丫头长得虽没法和仙女比，但鼻子眼睛一样不少地还挺顺眼。

“不就是欠了三万元钱吗？没问题，我一次给你们五万，够吗？”傻子的叔叔财大气粗地把这事就这么定了。

还了债还富余两万，胡蝶的父母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女孩养的值啊！

“现在不比从前了，”从小就喜欢胡蝶的姨妈特地从城里赶回来开导宁死不屈的胡蝶，“我在城里什么没见过，读了博士的都找不到工作。”

姨妈十多年前就去了深圳，然后不远万里地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在东南沿海扎下了根，成为了月薪三千多元的钟点工，加上给工厂看大门的姨父的收入，小表弟也成了需要交些借读费的城市里的小学生。一家三口住在月租一百元的地下室里，基本成了三分之二的城里人。

“钱真的很重要，丫头啊！”姨妈语重心长地拍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胡蝶的头，“人家说了，只要生出一个正常的儿子，你就是那个家里的当家人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整天在家数钱玩，多美啊！”

数钱玩是很美，可是整天要和那么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就一定美不起来。

一年前的冬天，上不了高三的胡蝶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