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凰看红袖还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有心不忍地对冯媛道:“贵嫔姐姐这回的茶水还可口吗?念这宫女不是有意冒犯姐姐的,不如今天就看在妹妹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饶了她?”冯媛放下杯子,声音尖锐的道:“贵妃妹妹既然这么说了,这贱婢原又是妹妹的人,论理我是不应该斤斤计较的,可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今天奴婢做错了事我等做主子的不去理会,助长了这股邪风,那日后各宫的奴才们都纷纷效仿,不尽心侍奉主子,那当如何是好?今天她冒犯了我,我人卑言微不去计较,若日后冒犯了太妃陛下,那这欺君之罪又有谁来承担呢?”
冯媛眉毛一挑,说的振振有辞,漪凰清澈的眸子瞬间有些许的冷意,端着茶杯的手不露声色的动了动,面上却仍然是淡淡地笑。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贵妃都这么说了,贵嫔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傅子云轻声道。
漪凰不着痕迹的多看了傅子云一眼,不知她今天再三向自己示好是何用意,从最近所知的情形来看,宫中大多数妃嫔属人分属秦思容和杜月婵两派,靠她们两个人提携,明争暗斗都是以她们为中心的。她们两个一个温婉深沉,一个气焰煊赫。还有就是苏语嫣,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一名聪慧绝顶的女子,对于她们两派的斗争一般不插手,所以她最得圣宠。如此看来,傅子云应该也不属于她们任何一派的了。
漪凰遥遥注视着一脸得意的冯媛,看着她显摆着修长妖艳的十指,她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继而缓缓道:“贵嫔是否听说过先礼后兵呢?今日看到贵嫔容光焕发,纤纤玉指柔若无骨,倒叫本宫想起一些笑话了呢。”
傅子云道:“娘娘博学广知,臣妾愿闻其详。”
“妹妹又想起了什么笑话呢?”杜月婵捻了一撮胸前的头发,微笑着道。
漪凰道:“大约是笞杖、枷锁、压膝什么的吧。”
傅子云的笑容一凝,略有些不自在,她显然是知道这些残忍的刑具。冯媛却是一脸茫然,她出身低微,教养不多,且是只好戏文不爱史书的,自然是不知道。
一直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苏语嫣也是微微一惊,不可思议的望了漪凰一眼,显然很难相信那么残忍的酷刑被被漪凰这么风轻云淡的讲出来。
漪凰笑笑道:“其实说来惭愧,这些个笑话本宫也不太记得清了,不如来叫紫兰为咱们姐妹说另一个吧。紫兰,你说一下拶指吧。”漪凰回头对身边的紫兰说道。
紫兰回了句是,站到冯媛面前缓缓来说,她口齿清晰,对着冯媛的十指一字一字说来娓娓动听:“拶指就是夹犯人手指头的刑俱,所以又称历指。所谓拶指六把,连绳价七分。其刑具是用六根细木棍组成,中间用细绳穿三道,套在犯人手上,把十个指头紧紧夹住,两人用力向两边拉扯绳子,木条便越收越紧,犯人疼痛难忍,常常当场昏厥,严重的会夹断指骨……”
冯媛听着起先还能神色自如,随后渐渐面色发白,待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那双耀眼的指甲上,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其实这拶指之刑也不过如此,本宫还听说过另外一种与手指有关的笑话,姐姐有没有没兴趣听?”漪凰注视冯媛的神情,恍若无事一般慢慢解释道:“本宫昔日在一本书上看过有一种叫竹签钉手指的故事。它是说在对犯人用刑时将她的手拿绳子绑着,拿一根竹签子从她的指尖钉进去,当竹签插进指甲时,手指会被竹签穿透,顿时鲜血淋漓;若犯人的手指抖动了一下,竹签就会碰在指骨上,然后裂成了无数根竹丝,从手背、手心穿了出来……”
漪凰的声音抑扬顿挫,高低有致,讲至可怖处嗓音亦有些阴翳沙哑,仿佛“竹签” 场面历历就在眼前,令人凄惨惊悚不已。
冯媛颤巍巍的坐在那里,身子栗栗作颤,拿茶杯得那只手也在不停的颤抖。整个亭子中静得只听见她急促不匀的呼吸,脸色苍白如一张上好的宣纸。
“姐姐这是怎么了?”漪凰轻轻一笑,慢慢下来走近冯媛,温柔的自她发鬓拔下一支凤尾簪,拿在手里玩弄一番,笑道:“其实何必用什么竹签呢?本宫觉得姐姐这支金簪子又细又长,用起来或许会更方便些。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