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我只得答应了红玉,只是又提了一点要求,在桂阳她还是做她的夫人,等我回荆州的时候一定会带她走。
此时节莲花已幽幽盛开,桂阳城外不远处有一片碧色荷塘,岸边绿柳成荫,微风抚过将这里的清爽静谧与外面的燥闷隔离开来。我长长地舒口气,空气里是满是莲花宁静而幽远的香气,这样醉人心脾……独自享受这一份清新,心情也像这莲花一样慢慢绽放,将前段时间的沉闷渐渐抛开。浑然不觉中已是月上柳梢头,淡淡的月光映着微波涟漪,混和着花香,便是一副美不胜收的《荷塘月色》。
沉浸在这诗画之中,许久才想起此时城门已闭,暗叫糟糕,忙打马回城。在暗淡的月光和火把下,城楼上的人好半天才确认了我的身份,把我放进城来。刚进府门便撞上迎面而出的赵云。
“云方要去寻你,此时才归,又去何处游逛?”他的声音挺起来有些生气。
我刚才的兴致还在大脑中活跃,丝毫没在意他的话,边往里走着边盎然道:“你不知道吧,城外还真有个好去处,我现在终于体会到朱自清先生所描写的意境了!”
“何人?”
“朱自清啊,他的《荷塘月色》。”
“朱自清?”
“对呀!痴呆了你,朱自清都忘了,小学学的……”
猛然间,才反应过来大脑短路的是自己,看着赵云一脸茫然加无辜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直笑的两眼泪花。一旁赵云拉住我轻声道:“烟儿莫闹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偶尔往来的士卒与下人,忙正色道:“刚才对不起了,那个朱自清是民国时候的人,你自然不认识!”
想着自己刚才还在骂被人痴呆,又止不住咯咯笑起来。赵云的嘴角微微上扬,柔和的目光洒在我身上:“许久不见烟儿如此开心了!”
是吗?确实这样,诚如赵云所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也许是这一身冗杂的事务,也许是受周围人影响而逐渐沉重下来的心……
我终于止住了笑声,认真地看着他,这个三世纪的传统男人因为爱,竟纵容我这样一个看起来不着四六、成日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我也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我行我素。
“烟儿,在想些甚么?”赵云的呼唤声把我拉了回来。
“哦,没什么,我在想桂阳城外的荷塘,景色好美!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
“嗯”,赵云笑着点点头,旋即又道,“如今这天下并不太平,你一个女儿家,勿要如此晚归,云好不担心!”
我又是一阵呵呵笑,撒娇地倚在他的肩膀上。
“傻丫头!”他用手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眼睛里全是宠爱。
“哦,对了”,他很自然地将我推开,“主公自江陵来信了,不日便与诸葛先生来桂阳!”
“啊,真的?太好了!”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见到刘备了,不觉中对这个有长者之风的主公竟如此想念。
……
几天后的傍晚,刚从外面回来,手下人就来报说刘备和孔明早上就到了,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向客厅。
“主公,军师!”声音中夹着快乐与兴奋。
眼前的刘备和诸葛亮正谈笑着,都是精神焕发,大不似赤壁之前的样子。
“梦烟!”一旁的赵云在轻声叫我的名字,我这才注意自己的失礼。
刘备却没在意这些,起身上前来拉了我的手笑道:“梦烟,坐!多日不见,备心中甚是挂念,梦烟可好?”每次见面的这些客套话,不知为什么从刘备嘴里说出来就不显得虚伪做作,反而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嗯,托主公的鸿福,一切均好!”
刘备半开玩笑地看着我说:“听子龙说此次收降赵范还多亏了梦烟,如今备的这个参军是越发能干了!”
“哪里呀,此次得胜多亏了将军声望高,赵范才望风而降,更是仰仗主公之德才使桂阳万众归心。我哪有什么功劳?”
刘备他们又是一阵大笑,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赵云:“你们两个呀,彼此推脱功劳,倒也是少见!看来真是心有灵犀哦!”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赵云。
赵云低着头,我只觉得一阵尴尬。旁边的诸葛亮更是添油加醋地打趣:“主公,依亮看,以后这行军打仗攻城克地,只派梦烟与子龙随行即可,一个能武一个能文啊!”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军师也能文,何不随行?但抬头看到诸葛亮和刘备两人正笑眯眯地盯着我,把话又咽了回去。
刘备和诸葛亮相视一笑,说道:“如今备已经借南郡,据江陵,又得了这荆南四郡,也算是有立足之地了,而梦烟与子龙,一个二十有七却尚待字闺中,一个近而立过半也还未成家,叫备好不安心。不如备与军师主婚,回江陵之后把你们的喜事办了,如何?”
只听见旁边的赵云轻声说:“但凭主公与军师做主!”
然后整个厅堂鸦雀无声,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同时感到几束热切的目光都投到我身上来。
干啥?不就是结婚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豁出去了!我努力说服自己抬起头,尽量显得大方一些,然后冲他们又施一礼道:“多谢主公与军师!”
刚才还寂静得要命的厅堂,顿时有沸腾之感。诸葛亮拍着手道:“不愧是主公的参军,不似小家碧玉般扭扭捏捏。亮只等回江陵,吃你二人的喜酒了!”
不大的厅堂一片笑声。后来我和赵云又将这里的情况事宜做了详细的汇报。
最后我思量再三还是把樊氏的事情也私下向刘备说了。刘备皱了皱眉,语气依然比较平淡:“梦烟救下樊氏之时,可曾想到今日?”
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当时不曾多想,只想到救人要紧。后来至多想到赵范那里会比较安心归降。”
刘备点了点头,缓缓道:“梦烟如此良善,想到的尽是备的霸业与他人,却不曾为自己着想。”
我脸一红,低声说:“哪里,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而且赵范对主公还有用处。”
刘备叹了口气,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子龙随备久矣,备最知其禀性,子龙心系天下断不会轻易用情,梦烟可不要子龙受委屈哦。”
我一愣,抬头看到刘备正微笑着冲我点头。不禁一扬眉,朗声道:“主公放心,樊氏之事,梦烟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