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君心
作者:匈奴的公主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31

我正了正衣襟,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

“主公,孔明与士元均是国士,亘古难寻,所擅长之韬略却有不相同。孔明行事谨慎,政治奇才,尤擅内政治理,在对大局的把握、军事战略方面无人能及。如今,益州新归不久,应着孔明前往成都理事;而士元豪放激进,乃军事奇才,江东鲁肃先生曾言‘庞士元非百里才也,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耳。’可见士元长于识人识势、出谋划策,军事战术方面能与之比肩者聊聊无几。如今荆州必要南合孙权北抗曹操,若使士元守荆州,加猛将相佐,即便孟德对荆州用兵,主公亦无所忧。”

刘备捻髯沉思了好一会,才略略点了点头:“梦烟倒是识人啊!”

我很诚实而认真地摇头,与严肃表情相和的是低沉下来的声音:“主公莫要谬赞,我不过是借用后人的说法而已。”

刘备原本已端起的杯子随着这句话的落地又放在了案几上。他的眼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后人?何来后人?梦烟此话何意?”

我撩衣跪了下来,先是屏气凝神,后又一字一顿道:“梦烟至今还有一件大事未告知主公。”

他眉头微蹙,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对于梦烟的身世主公虽未明言,却一直疑惑在心。今日我便实言相告,虽有些匪夷所思,却俱无半点虚假。”我安定了一下心神,然后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根刘备解释起来更加清晰有条理,只是心却比前两次更加不安起来。这此面对的是自己的上司,而不是爱人和同事,他会有什么样的未知态度。(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

他没有像我预想中跳起来,睁大眼睛叮问事情的真假,一句话没有,屋里静极了。我的心速随着这一片寂静突突加快,如果再这么下去,下一刻心脏就要从体内跳出了。

“赫梦烟!……”随着这一声怒喝,忽见一物“嗖”地飞了出去,然后只听门外瓷器落地摔碎的巨响,陡然我只觉一阵眩晕,主公怒了!

此时,我想如果我抬头看他的脸,一定会被满脸的怒火燃烧得顷刻化为灰烬。

我低着头,却能看见他袍子的衣襟在微微颤抖,天呀!我怎么又触了龙鳞、逆了圣听?

“你到底还要扯多少谎出来,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他的手几乎要指上我的额头。

我战战兢兢地翻起眼皮看了看他那张生了气以及震惊到极点的面孔,小声地如实回答:“不敢扯谎,这已经是我最后的秘密。”

“你……”刘备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不正常,“赫梦烟呀赫梦烟,自你追随刘备至今已有十二年,无论你欺瞒也好,擅自行事也罢,备都只当你一片赤心,并不予以责难。姑且不论事之真伪,即便均为实言,你为何要瞒到今日?”

“主公,这种穿越的事情起初连我自己做梦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别人?”被这一方霸主所散发的带有巨大压力的气息所包围着,我依然低着头,没有勇气和底气正视他怒张的面孔,“即便以往我说出实情,主公也未必能相信。”

“难道你现在胡言乱语我就相信了吗?”

我不禁心里一凛,刘老大不会真以为我吃饱撑的编故事玩吧。

“主公可以不信我,却不能不信史实。庞军师入川攻雒城时,身中流矢而亡;主公攻下西川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而汉中张鲁降了曹操,官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后虽主公大败了孟德,夺下汉中,但何其艰难;如今这交州之地,在原先的历史中也为孙权所得,我益州兵马从未跨入半步……主公东征吴越之地元气大伤;诸葛先生呕心沥血扶保幼主,活活累死在五丈原;姜维,字伯约,他就是后来孔明的接班人;我让孔明找的邓艾,日后就是曹魏的太尉、灭我蜀汉之人……”

我开始激动起来,似乎已忘却了刚才刘备的雷霆之威。蓦地,我又停住了,刘备的双眼睁得和张飞那双铜铃眼有一比,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惊诧与担忧。

“你方才说什么?是何人坏了我的大计?”

“主公,那只是以往历史。正因为我知道原来的历史,不想重倒覆辙,不想为英雄扼腕叹息,更因为主公是仁人君子,爱民如己,因此才不惜逆天行事,使出浑身解术扶助主公成霸业。”

刘备有些泄力地坐了下来,屋里又陷入一片沉默。我此时止不住地哭起来,刚开始还只是默默流泪,到后来竟抽泣呜咽,心下有十分的害怕,却更觉十二分的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起来吧!”

我下意识地抬了一下腿,除了麻木,没有任何知觉。

“也难怪你当初来在汝南,行为言语有些异样,却终是隔了千年的缘故…….”他仿佛自言自语,又瞄了我一眼,此时怒火已去了**分,“还要长跪不起么?”

老大,你也太吓人了!我带着一丝怨念看了看他,面目平和,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严肃。我揉了揉腿,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紧了嘴唇垂手站立在一旁。

其实,我心里明白,刘备方才的怒火多半是因为我一直将自己的身世瞒下,而不是对我原本身世的发泄。想想也是,他后来也成为一代帝王,我犯的就是欺君之罪,不掉脑袋也要被发配到遥远的伊犁。只是自己心里一时还有些冤屈之处,还不停地抹着泪水。

“梦烟”,他长长叹口气,“备知你未实言定有为难之处,只是,你我相识多年,若你为男子,备便视你如兄弟一般。此事为何独独瞒了刘备一人?”

“哪有?”我不禁噘起嘴,不服气道,“这种事情闹得天下皆知了,我便成了活靶子。我脑袋又没进水,哪能跟别人说?”

看刘备似有微微笑意,我心里也觉松快不少,又道:“我与主公言明身世,是为了日后若行诡异之事,主公便不会见疑;何况主公是梦烟最信赖之人,亦对梦烟信任有加,若一直隐瞒下去,也对不住主公。只是我确实有欺瞒之罪,甘受责罚!”

“你呀……”,刘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我,又是摇头一笑。复又端正了神情,正色道,“既如此,也是蒙老天垂怜,赐梦烟这个先知于刘备了。日后还望梦烟倾其平生所学所知,共佐汉室,救民于水火,助备完成大业。”

我擦干了泪水,深深一礼:“主公放心,若有用我之处,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