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陷害于我?你什么地方不好去,非要到我的房间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迦楼罗一走,古实即质问沈浪道。
“古兄,你误会了,在下也是遭人陷害。”
“你也是冤枉的?”古实惊问,语气中却有些许怀疑。
沈浪扬了扬头,目光看向远处,轻叹了一声道:“在下此番来武当山是为找回被人掳走的好友之子,没想到竟不小心落入奸人的圈套……”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跑到我房里去的?”古实问。
“那日有神秘人送信告知在下好友之子被带到了武当山,就在我到达武当山时又收到一封神秘留信,信中说孩子就在武当派西门院落之内,我昨晚依信上所言去了那里,进院后,恰听到古兄房内有婴儿的啼哭声,便想进去看看,谁知刚一进门就中了迷药。之后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刚才……”沈浪如实道。
古实听罢,狠狠攥了攥拳头,气道:“到底是谁这么缺德,陷害你倒罢了还非要托我下水?”
沈浪犹疑了一下,正色道:“依任天翔所言,此人应该就是你大师兄。”
“你胡说,我大师兄怎么会害我?”古实瞪大眼睛,大声道。
“你被逐出师门,对谁最有好处?”沈浪问。
“对谁有好处?”
“你师父今日要宣布掌门继承人,你一旦出局,你大师兄自然就成了继任武当掌门的唯一人选。更何况,你大师兄所做的好事已被任天翔亲眼所见。”沈浪说出了心中的揣测。
“魔教中人的话怎可相信?说不定就是他嫁祸给我,又故意挑拨我们师兄弟间的感情。”古实道。
“天龙教别的人不好说,但他的话我信。”沈浪道。
沈浪话音刚落,忽觉肩胛一阵剧痛,顺势后退了几步。古实不知何时暗自运功于拳内,趁沈浪不备,猛的发力正中沈浪左肩。
“你……”
沈浪面露痛苦,惊讶的刚挤出一个字,古实的第二式已经攻来。沈浪一咬牙,右手抽剑迎上古实。古实使的是正宗的武当龙华拳,刚劲有力,虎虎生风。拳风笼罩着周身一丈范围内,沈浪左避右闪,单手招架。突然古实一拳打向沈浪面门,沈浪低头,凌空倒翻,剑朝古实下跨劈来。古实双臂一振,纵身跃起,然而当他再落下时,只觉脖颈处一阵冰凉,沈浪的剑就抵在那里。
“古兄偷袭在下,莫非是要抓在下回去邀功?”沈浪肩上彻骨疼痛,却仍面不改色道。
“你说你是被人陷害我就相信,岂不是蠢蛋?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你辱了何姑娘的清白,你若跑了,我的冤屈要如何洗刷?”古实振振有词道。
沈浪一阵苦笑,却已无心再解释什么,只道:“虽然错不在沈某,但沈某也会帮你洗脱罪名。”说完,沈浪收回宝剑,扬长而去。
古实望着沈浪离去的背影,仍然心有余悸……
卓人清的寿宴被这次突如其来的事件彻底搅了,不仅继任人宣布不成,就连他和天山派掌门夫人易兰的一段旧情往事也被前来贺寿的众武林人士尽数听去,此时一旦传开,卓人清日后在中原武林轻则名誉扫地,重则再难立足。更让卓人清大受打击的是他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何秋娟竟是易兰为他生的私生女,而这一切却是在何秋娟被歹人所辱情况下得知的。另外,凶手沈浪被魔教中人带走,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事情发生后,大家已无心思再饮宴,纷纷告辞离去,之后武当派便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何秋娟身心均遭受重创,又在此等情况下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整个人几近崩溃,被易兰带回天山派养伤,至此天山派与武当派的仇怨又更深一层。
众宾客下山的路上,唐门掌门唐飞和绝刀门掌门夏侯城相伴而行,避开了其他宾客的车辆,唐飞将夏侯城拉到山路旁的一处石丘后,四下看看没人,开口道:“夏侯兄,有件事小弟不得不劝你一句。”
夏侯城忙道:“有话唐兄尽管直说。”
唐飞一脸忧虑之色道:“自武林会战之后,各派经过三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实力日益稳固扩大,唯独刀剑们仍处于分裂状态,争斗不休,如此下去,势必走上衰微之路,夏侯兄难道不忧心吗?”
夏侯城闻听,长叹一声,道:“忧心又怎样,那西门老儿固执的很……”
“我听说贵派始祖无上真人曾于创派之时于乐山凌云窟立一信物作为依据,夏侯兄何不将信物取来,如此不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刀剑门的号召人吗?”唐飞又道。
“但是凌云窟历来只有掌门方得进入,我怎能违背祖训贸然去取呢?”夏侯城有所顾忌道。
“?,夏侯兄当然是掌门,刀剑门现下有两个掌门,只不过一个是真一个是假,要分辨谁真谁假,就看谁有信物了。”唐飞继续鼓动夏侯城。
夏侯城低头沉默不语,似是在犹豫。
唐飞察言观色,抓住时机继续道:“虽然顺序颠倒,但是非常时期必使非常手段,为了刀剑门的将来,夏侯兄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拘泥小节么?况且……就算夏侯兄这么想……难道那西门玄也会这么想么?”
唐飞见夏侯城已有一丝动心,又笑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相信夏侯兄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
终于,思量再三的夏侯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唐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哪!好吧,为了刀剑门的将来,老夫决定豁出去了,届时还请唐兄多帮忙。”
“那是自然,我们兄弟俩还有什么好说的……”唐飞殷切道。
“夏侯兄,小弟可是为了和你说几句肺腑之言才先行一步,现下犬儿冠男带着家丁还在后面,我约了他在这儿见,随后一起回府。”唐飞道。
“那好,唐兄,后会有期!”夏侯城一抱拳。
“后会有期!”
夏侯城才刚离开一会儿,山路上又来了一个人,却不是唐飞的儿子唐冠男,而是八卦门掌门商鹤鸣。
唐飞一见商鹤鸣,立即迎了上去,问道:“不知鹤鸣兄那边进行得如何啊?”
商鹤鸣边走笑道:“果然如唐门主所言,那西门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唐飞一听也露出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却毫无善意,拍手道:“好!到时候咱们两派人马佯装互斗,让他们刀剑门自己内讧,到时……”
接着便同时传来唐飞和商鹤鸣两个奸诈诡异的笑声……
二人的身影一并消失在通往山下的路上,一颗老槐树后走出一人,挂着他那副招牌笑容,不经意却极具杀伤力。或许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是夜,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倾泻在武当派后山峭壁旁的空地上,一张本就俊秀白皙的面庞显得更加清透,自称“风流剑客”的方云华正面向一个华丽妖冶的背影站着。
“事情进展顺利吗?”背影问道。
“回护法大人,一切都如您所料,老匹夫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跟天山派的仇也更深了,沈浪这小子背黑锅上身,但是……”
“但是什么?”背影后的那双眼睛一道锐利的黠光一闪而过。
方云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立即道:“中途突然来了一个怪人,肩上站着一只大鹰,老匹夫说他是圣教的人,但属下却不认识他。他把沈浪和二师弟带走了,属下实在想不通圣教的人为什么会帮沈浪。”
“是他?”背影慢慢的转过身来,现出一张绝美却又令人胆寒的脸,朱红的艳唇微微张开,道:“哼,还真是冤家路窄!”
“护法大人认识他?”
“也算是老相识了。”
“那么,接下来属下要怎样做?”方云华谦卑的姿态低着头问。
“劝卓人清尽快退位,如果他不肯,那就帮他一把,早点送他去见阎王。”说着,背影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还有,如果再见到那个带走沈浪的人,立即来修罗宫通知本宫。”背影又道。
“是!”方云华干净利落的答完,眼珠转了一下,又道:“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说!”
“待圣教一统中原武林之时,能否把何秋娟交予属下?”满眼淫意的方云华道。
“哈哈哈!”背影突然一阵妖笑,纤细的身段随着笑声花枝乱颤,道:“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样,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怕她飞了不成?”
方云华闻言也跟着谄媚的笑了起来,他深知跟天龙教八大护法之一,也是天龙教分坛修罗宫的掌权人阿修罗对话,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面对喜欢将男人踩在脚下的阿修罗,无论表现得多卑贱都不为过,不然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字――死,而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密会完阿修罗,方云华又偷偷潜回了武当派宅院,从小在武当山长大,方云华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的到了自己的房门外。方云华轻轻推开房门,提着气走了进去。然而门刚一掩上,方云华忽觉得脖子上一凉,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此刻决不能动了,因为一把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颈上。屋内漆黑一片,透过窗棂纸射进来的微弱月光根本不足以让人辨清屋内的情形。
“你想怎么样?”方云华低声问。
“想找你问个明白。”一个声音道。
“问什么?”
“你为什么将玷污何秋娟的罪名嫁祸给我,你有什么目的?”
“你是沈浪?”方云华惊问,答案不置可否,方云华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嫁祸你?你跟二师弟之间的事不要牵扯上我!”
沈浪冷笑,握着剑的手腕稍稍动了一下,道:“你不必抵赖,我已在你房内找到你勾结天龙教的证据。”
方云华立时乱了方寸,慌问:“是什么?”
“总之足以证明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沈浪不紧不慢道。
黑暗中,方云华本已开始慌张的脸渐渐又镇定了下来,笑道:“沈浪,你不用跟我玩这招,我是不会上当的。方某一向行得正坐得端,自问对得起天地,怎么会去勾结魔教?简直是无稽之谈!如果你有证据,大可以去告发我,何必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
“沈某本想给方兄个机会,让你自己去把事情交代清楚。既然方兄如此固执,那沈某就只好把证据交给卓掌门,再说出你夜会天龙教护法的事了。”说着,沈浪收起宝剑,推门往外走。
方云华的嘴角像被线扯着一般微微牵动了一下,疑虑?慌乱?恐惧?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如果不是被黑夜掩盖,他必定已经露尽马脚了。
血,是血,温热而潮湿,顺着方云华的剑一直流到他的手上。听到沈浪的低吟,方云华知道他得手了,他刺中了沈浪,是从身后刺中的,依稀仿佛是心脏的位置,方云华也不确定,他只是凭着沈浪的脚步声判断的方位。但是之后,沈浪直挺挺的倒地让他确信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你偷袭我?”沈浪微弱的声音让人觉得他是在耗尽他最后一寸的生命。
“哼,刚刚你不也曾偷袭我吗?”方云华冷冷的道,话语中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沈浪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艰难的掀动嘴唇道:“既然我……已经……要死了,能否……让我……死个明白?告诉我……为什么……要陷害我和你师弟?”或许这真的是沈浪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吧。
“哼哼……”方云华走到沈浪面前,曲单膝蹲下,看着黑暗中唯一尚可辨识的沈浪的眼睛,已渐渐失去了神采,道:“好,我方云华虽说心狠手辣,但怜悯一下将死之人的善心还是有的。没错,是我嫁祸你,让大家以为你玷污了何秋娟的清白,其实那是我干的,至于说为什么,那就要怪沈浪你自己了,谁让你是天龙教进军中原的绊脚石呢?至于我那没用的呆头师弟,他若不和我争掌门之位,我倒是可以留他在身边呼来喝去,可惜,他不识时务,你说是不是呢?”
“好啦,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说罢,方云华挥剑划向沈浪的咽喉。
“噌冷”一声,方云华的宝剑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两圈,掉在了地上。方云华大惊,立刻站起身来,却被黑暗中飞来的一脚正踢在小腹上。“哎哟”伴随着方云华的惨叫,他人已被踹飞撞到了墙上。
屋内的灯突然亮了,灯芯处摇曳的火光像是在告诉方云华,一切都结束了。屏风后面走出一个长者,正对着倒在地上的方云华怒目而视。
刚刚明明被“刺中”心窝的沈浪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前身染满了血迹,脸上却挂着笑意。
“你……你不是快要死了……”方云华惊恐的问。
沈浪扬了扬嘴角,道:“方兄心思缜密,怎么这次却这么糊涂呢?看来我这鸡血倒是很管用……”
“那证据……”
“证据?当然是没有了,方兄不也说了,沈某要是有证据,又何必来找你呢?”沈浪笑着道。
方云华怒目圆睁,指着沈浪:“你……你……”
“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个孽徒,竟干出这种大逆不道、败坏门风的事来,勾结魔教、陷害同门……”卓人清气得语无伦次,全身颤抖,抬起手照着方云华的脸就是一巴掌。
方云华慌乱的直起身子,眼神飘忽不定,面目几乎扭曲在了一起。方云华向前爬了几步,跪着抓住了卓人清的衣襟,哭喊着乞求道:“师父,师父,不是这样的,您听徒儿解释。都是沈浪……”方云华用手指着沈浪道:“都是他骗徒儿的……”
卓人清气得胡须乱颤,一脚踹倒方云华,恨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诬陷别人,你真是太令为师失望了。”
屋内的吵闹声惊醒了其他房内的人,大家都披着睡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眼前的屋内由于刚才的打斗而变得一片狼藉,方云华被踹倒在地,捂着胸口,面相痛苦,卓人清仍在气头上,老头子刚刚打过方云华的手还在微微抖着,而沈浪就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平静自若。
“来人哪,把这个混账给我关起来!”卓人清冲着赶过来的一众武当弟子吼道。
几个小徒弟急忙跑了过来。方云华刚才被沈浪和卓人清各踹了一脚,伤得不轻,也没力气挣扎,耷拉着脑袋被拖了出去。
卓人清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身对沈浪道:“沈少侠,老夫错怪你了,教出这样的徒儿,老夫真是……真是……唉……羞煞人也。今天害沈少侠无辜受冤,老夫定会竭尽全力向各门派解释,还沈少侠一个清白。还请沈少侠见谅。”
沈浪还施一礼,道:“卓掌门言重了,此事都是天龙教所设下的圈套,实难防备,怨不得卓掌门。卓掌门肯信沈某一次来这里看沈某套出令徒的实话,晚辈已万分感激。”
卓人情感慨万分的点点头,道:“沈少侠如此深明大义,好生令人佩服!”
沈浪笑了笑,道:“有件事沈某还要多言一句。”
“沈少侠有话请讲。”
“令徒古实虽然有些憨痴,但为人老实忠厚,即使被陷害仍一心念着武当,现在既然事情已经清楚,卓掌门还是早些找他回来吧。”
“这是自然。”
“那沈某就此告辞了。”说着,沈浪一抱拳,转身欲离开。身后却传来卓人清挽留的声音:“天色已晚,沈少侠不如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吧。”
“多谢卓掌门盛情,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说罢,沈浪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