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禁懵住了。
眼前的正装领带的黑人青年,像言峰绮礼一样向我抛出无法解答的问题
如果要在Saber和数亿人的幸福之间作二选一的话……
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Saber和我一样,一直是站在正义的一边的、所以……
似乎听到像镜子碎裂般、不,是投影出来的武器碎裂时发出的声音。
别骗自己了,卫宫士郎。
这种事情,我做过太多次了。
解放令咒让她关闭圣杯的时候。
打倒她然后赶去拯救樱的时候。
像是、还有无数被掩盖被忘却被刻意压制住不去想起的――
“士郎,不要回答。”身后传来的,是凛压抑着怒气的、硬邦邦的声音,“不管你回答会还是不会,这都是在离间你和Saber的关系。士郎真是太老实了,别人随便设定一个不可能的情况你都会认真思考――”
“那么就让我来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好了。”打断了凛的话,白发的黑色青年随意地靠在了隧道的侧壁上,双手插到了西裤的口袋里。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他的头发、眼白、牙齿和领口反射着微光。向我们的方向歪着头,他开始了简短的故事。
“一千年前,有这样一座城市。市民们供养着一条大蛇;每年他们都要献祭一名大蛇所指定的青年女子让它食用,然后大蛇会保障他们一年的降雨。
“人们在随时可能失去亲人的恐怖中生活着;被夺走了女儿的父母、被夺走了恋人的青年、被夺走了姐姐的孩子们,不得不忘却自己的悲痛和思念。
“不过,被夺去亲人的只是少数;虽然害怕着有一天类似的命运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他们依然享受着眼前所能享受的、大蛇所降下的雨水所带来的富足生活。
“又是献祭的日子到了;但是今年不一样。
“用一句话来概括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就是有一名勇敢的少年为了心爱的少女不被吃掉,杀死了大蛇。
“多么标准的英雄故事啊。人们为新的英雄欢呼着;他们家中的少女终于没有突然被吃掉的危险了。
“只是结尾不那么漂亮:不再有大蛇的城市,因为没有了雨水,第一年歉收,第二年绝收;饿死的人引发了瘟疫,第三年这座城市就变成空城了。”
靠在墙上的人形直起身来,用黑暗中只看得见眼白的双眼死死地盯住我,不带感情地提问:
“故事,就到这里了。那么,如果你――卫宫士郎是那名少年,在知道这个结果以后,你会去拯救将要被吞噬的Saber吗?”
“我……”
回答不出来。
一城人和一个人,究竟孰轻孰重,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虽然理性明明白白地说只能放弃Saber,情感上却完全不能接受。
“我、会――”
“啊啊,只能说,你们非洲人太习惯于让莫名其妙的东西掌握他们的命运了吧?”及时地打断了我的话,Berserker的语气里听得出他的微笑,“三千年前那个叫李寄的小女孩,十二岁就独自杀掉这种蛇了。
“话说回来,接受而不回赠,是不符合‘礼’的行为哪。既然你知道了士郎、多半还有凛和Saber的身份,那么有兴趣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或者身份吗?”
身着西装的黑人似乎不大习惯被人打断话头和转移话题,楞了一秒钟;手执蓝光的鹅黄色长袍女子皱了皱眉头。
“哦?不过也无所谓了。”黑甲的英灵语气中有一种淡定的自信,“一个黑人、一个白人,就算不敢报上名字,如果看到这样的肤色组合还想不到之前来宣战的那两个Servant,我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哪。而且,不敢报上名字的原因,看到肤色上的这种相近,也太容易猜到是因为从名字会暴露Servant的真实身份了吧?真是失策呀,你们二位。
“以你刚才的说法而论,如果士郎选择了杀死Saber的话,基于类似的判断,为了解决这次的圣杯就应该不问对错、直接打倒你们两个没有Servant保护的Master才对。就算再怎么有恃无恐,两名英灵的合击,你们也挡不下吧?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我的Master的判断,就是我的行动。士郎?”
“不,不是这样的。可以不伤害任何人的办法,一定,一定有的――!”
控制不住嗓音逐渐变大;说到最后,我已经是在吼叫了。
“一定有的”的回声在隧道中逐渐减弱。
黑人冷笑了一声。
“想到或者找到所有人都不受伤的办法?你也太幼稚了吧。
“不错,或许这样的办法是会有的吧。但是,如果想要给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加上第三个选项,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比起选择看上去必然而痛苦的选项来说,实在太大了。而且,在搜寻看不见的选项的时候,合适的时机也会过去、想要断然处置也会做不到的。
“结果就是,想要所有人都不受伤,结果却不得不使用平和的选择以外的方法――比如暴力――而伤到所有人:莫非你过去的十八年生活,没有教会你这一点吗。
“真是,太幼稚了。”
幼稚、吗。
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
只是,因为这种幼稚的坚持,我才会成为现在的我。
“想要成为正义的使者”这种小孩子才会许的愿望,也只有我,才会一直保存到这个年龄、再一直保持下去啊。
突然,有点想笑。虽然同样是白发黑肤,你的这种批评,比起那个已经消散的未来的我所作的、那些沉淀着伤痛和血泪的斥责来,完全没有说到要害上哪。
“虽然把士郎的这种想法称作幼稚,但是你所谓的成熟其实是懒惰和胆怯吧?”凛的语气里充满讽刺,“连搜寻完美解法的努力都不做,直接接受命运的安排,这种奴隶般的思想才是你们非洲人这么多年自作自受的源泉吧?”
“你这――!”白发的黑人像被斗牛士的标枪插中的公牛般瞬间瞪大了充血的眼睛,不过在下一秒钟又返回之前的那种半是嘲讽、半是自嘲的表情,“不过,这不正是在说‘不存在没有人受伤的解法’吗。既然不存在大家都能不受伤的选项,也就只有用暴力来解决了。”
虽然说着要暴力解决,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隧道的中央,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作;他只是用双眼凝视着我们。
“无论你的意图如何、你的Servant是谁,攻击并无过错的Master是违反骑士道的行为。”Saber的语气冷如坚冰,“当然,如果你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和英灵作这种不公平的战斗,我乐意奉陪。”
回答他的问题的,是回荡在隧道中的、一个今天刚刚熟悉起来的声音:
“你在我的土地上要求公平;于是我便给你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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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李寄斩蛇是春秋时期的事情了-_,-
另外我发现自己恶搞章名的冲动真是愈演愈烈...(卫宫腔)为什么啊。
(无聊的注:这诗居然是六世**写的...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