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的光芒暗淡下去,周围的景色也逐渐恢复寻常。苍天大树遮蔽了月光,星点光华零零散散撒在花海上。
把那球收进怀里,少了些看风景的心情。草叶间细碎的摩擦,像是彼此互相交头接耳,呢喃着秘密。若是它们能够说话,若是可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蹊跷,那该有多好。
转身,落寞地回寝宫。听完这番,给未来的自己的话,心里反而有些失落。素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因为她的不忍,便把自己折磨一番,想变得铁石心肠么。可是如今这么懦弱的我,大概连自己都会失望了吧。
只可惜那傀儡,白白牺牲了。若是按照脑子里她的记忆,傀儡当是非常景仰这样的主人,一心一意,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存。
然而,素离却,对这样深厚的情感全然不屑一顾。回头想想,傀儡也不过是她用来替代自己处刑的工具罢了,上神的玩物,终究,也只有被玩弄的命运。
可我怎么能接受,拥有傀儡的记忆,感受着它一朝一夕的波动,自怨自艾地生存,结果到头来,原来我才是抛弃她的那一个,最终,还害死了她。
也许过去的素离做不到,但如今,我总算如我所愿,迈出了一步。
你满意了吗?不,应该是,我满意了吗。
任何记录里,都没有关于描述素离来历的准确词句。那个阿乔的传言,单凭熏池的闲磨牙,我不能置信,但也并非空穴来风。毕竟那首歌谣是有凭有据的,也许该听听素离过去说的那句,与其自己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不如让沐盐来解释。
据说素离过去是司萧神女,不如找一支洞箫来,看看我还记得多少。
传闻西海边上有片白竹林,玉制的太麻烦了一下,不如找根不错的竹将就一会。何况这几千年没碰过了,生疏的技艺还是别去暴殄天物的好。
西海离着不远,同云海不同,那是货真价实的海水。飘向人界的雨水,都是云朵在这吸收了足够的水分带去的。从行宫到西海,路程不是很远,也并不艰险,就算是我这样学术不精,一天之内来回也绰绰有余。
提着裙摆捏个步云咒,顿时身影成风。虽然自觉行动很快,但要和其他神仙比起来,已经能算龟速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好险这一路上并未有什么风波,安然无恙的到达目的地。
要是让青帝知道我擅自出了远门,大概会暴跳如雷吧。
像北望去,果真看到漫无边际的海水和一片白竹林。三步并作两步,我雀跃上前。可还未接近,就有不速之客挡在我面前,阻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那人执着一柄长枪,尖利的刃直直对着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才看清来人。是个美艳如花的女人,相貌相当了得,而拿着那杆长枪,有凭空给她添了几分英姿飒爽。若我是个男仙,大概魂都能给勾了去。
“素离?你竟是素离?”她收了长枪,面容比我还诧异,见我半天不言语,她指了指自己的胸脯,“我是观螺啊,当初拿了你眼睛的,观螺。”
“啊。”恍然大悟,原来这模模糊糊的熟悉感是这个原因。可既然她挖了素离的眼睛,两人不应该是针锋相对,怎么听她的口气,颇和睦了。
“你怎么了?”她上前握住我的腕,“天,灵气减弱了这么多,内息浑浊,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抽回手腕,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关怀,“也就是在凡界走了一遭,不留神变成这样了。”
“这样吗。”她收回手,重拿好长枪,“果然同我听说的内容一样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天界真是个比凡界还八卦的地方,西海并不算人烟熙攘,才几天我这病弱的消息就传播开了,“我听说西海的白竹挺好,便过来找几支。倒是你,你不是应该驻守在北山吗?怎么到西海来了。”
“扑哧。”她掩口笑了出来,“?你怎么还是一副没长进的样子,过去是为了遍地开的曼珠沙华,如今竟然又为了几根不稀罕的毛竹跑这么远。不过,要不是你这性子,恐怕今日也不会自己送上门来。”说着说着,她又提起了抢,对着我。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怎么说变就变,我正一头雾水,她便开口解除我的疑惑。
“虽然摘了你一双媚眼是赶走了不少桃花,结果你却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曲寮更加对你倾心。而我,被发配去那荒凉的北山呆了数千年,总算是协助青帝抓了那吸血鬼立了大功才被派回这西海。当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曲寮早已不知道被青帝弄去了哪里,不过罢了,他那双狗眼终究是配不上我。可是你呢,先前白帝对你颇多袒护,之后在白帝亲信被消灭殆尽时,青帝对你竟然又青眼有加。我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