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清溪在《黑格》一书中所描写的阿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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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垒30岁的那一年,他离开妻子和女儿去外地打工,当时女儿才刚满两周岁。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了,阿垒的工作始终是平平的,工资很一般,没有太大的起色,但在那个开放的沿海城市里,满眼的灯红酒绿、红男绿女,充满着太多太多的诱惑,阿垒的内心开始发生着很大的变化,变得很不安份起来,显得异常地浮躁,他说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阿垒生于六十年代中期,来自农村,当时中国的农村,生活很苦,已并不是那种简单的缺衣少穿,而是很多人都面临着生存问题,有活不下去的感觉,生活异常的艰难,阿垒是家中的第九个孩子,上面有五个哥哥和三个姐姐,阿垒出身后,他爸是不想要他的,原因很简单,他已没有能力再多养活一个孩子了,刚生下来的小阿垒被放在自家的窗户下,他爸是想冻死他,可这个小生命却异常顽强,冻了一个晚上了,还在不停地哭泣着,那哭声是倔强而愤懑的,她妈和她大姐实在是不忍心,把全身冻得发紫的小阿垒抱回了家中,用棉被包裹着
阿垒会经常跟妻子说起他的童年,什么上学时冬天只有一条单裤穿,冻的直发抖,在学校有次眼巴巴地看着老师吃饼干,馋的只流口水,还有就是好羡慕谁谁谁家有西红柿肉汤喝
这就是阿垒的童年,好像有谁说过,有什么样的童年,就有着什么样的人生。
阿垒考上了大学,也考上了研究生。他想改变他的人生,他想生活的好点再好点,他想比别人强,他想出人头地,他想衣锦还乡,他的想法很多很多。但现实毕竟是很残酷的,有时跟他心中的想法和目标是大相径庭的。
人过于膨的**如果总是得不到满足,有时是会误入歧途的
有一年,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他遇见了一个女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她就象是一个恶魔,也不知她对阿垒施了什么样的法术,使得阿垒变得面目全非,异常地冷漠、残忍、自私、卑鄙、禽兽不如。。。。。。这个妖魔般的女人彻底改变了阿垒,她给阿垒画了一个大大的人生的饼子。
清溪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过这个女人,只是没有一次看清过她的脸,有时是面目狰狞的巫婆,有时是一滩黑水,有时又是*的*之人,涂抹着鲜红的嘴唇
她让阿垒毫无理由地向妻子提出了离婚,妻子觉得有点突然,想与他好好谈谈,毕竟还有一个9岁的女儿,离婚对一个家庭来说可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但他不给妻子任何说话的机会和时间,疯狂而变态的每天发上百条的短信,用最肮脏的语言漫骂、侮辱妻子。
善良的妻子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他可能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心理上可能有什么突发的疾病,一直想与他好好沟通一下。
但人一但变成了禽兽,就会猪狗不如。
好心的人劝说他,要慎重考虑,毕竟已过而立之年且有女儿,会伤害到孩子的,他便异常暴戾而冷漠地说孩子不是他的,他要做亲子鉴定,并跑到女儿的学校里大吵大闹,扬言要杀死女儿的班主任。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妻子想那就离婚吧,阿垒在财产分割上提出了非常无理的要求,善良的妻子也无奈地同意了。
阿垒卖掉家里的房产,跟那个女人远走高飞了,当初承若的对女儿的抚养费也始终分文未见。
妻子带着幼小的女儿,艰难地生活着……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了,女儿在母亲的精心呵护照料下,也一天天地长大了且出落的非常漂亮。
18岁那年,女儿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知名的学府。
十多年里母女俩没有得到阿垒的任何消息。
但上帝待人是很公平的,当他为你打开一扇窗口之时,同时也会关闭起另一扇窗口,在你得到一部分利益的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话说这阿垒为了躲避支付女儿抚养费,带着处置房产后的钱,离开了原来打工的单位,和那女人去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在那阿垒跟人合资一起做手机承销商,销售的主要是南方一家小厂生产的没有牌照的手机,这种手机很便宜,一时间在黑市上卖的还不错,利润可观。阿垒发财心切,一下子进了很多货,结果遇到工商打击,被查封。损失惨重!
公司开不成,阿垒决定就在家里做股票投资,股票炒得好一样发财的,又轻松自在。便在所谓专家的推荐下,购买了一支有重组概念的三线低价股,结果该股票重组是假,巨亏退市是真。阿垒的钱又一次被打了水漂。
阿垒想自己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找份工作应该不成问题吧,便拟订了简历,开始跑人才交流市场、在各种报刊上搜寻招聘启示,开始了应聘工作。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公司做普通职员,没曾想,这家公司半年后,就因管理不善,支不抵债,宣布了破产。
阿垒又开始重新找工作,刚工作三个月,这家公司就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场大火,被迫关闭了。
接着找,这第三家公司阿垒工作不到一年,法人代表就卷款走人,公司业务陷于瘫痪。
阿垒想还是要继续找工作啊,要生存啊。
可是那个女人不干了,她带着所有的钱消失了……
阿垒学会了抽烟和喝酒……
阿垒的运气始终好不起来,在所应聘的公司里总也干不长,也从未有人赏识过他的所谓的才华。
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不断的应聘和解聘。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也越来越难找了。
阿垒觉得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差,有时好不容易刚挤上一辆公汽,车就坏了;只要忘了带雨伞,天就会下大雨;电影院里四百多个座位只有他买票的那张是坏的;走路会莫名其妙地被石子绊倒;吃饭会突然被混在米里的小石子崩了牙;正在洗澡水停了,正在做饭气没了,正在烧水电没了……唯一接到的一张请柬是去殡仪馆参加追悼会;偶而拨错的电话号码不是监狱就是火葬场;上医院想找个熟人看病,走错的门竟然会是太平间的停尸房……
阿垒想自己是倒霉到了极点,喝水会呛着,抽烟会烫着,做梦会吓着,看来自己真得是走投无路了…….
但这还不算是最坏的,从医院回来,阿垒得知自己得了肺癌,已无药可治了……
阿垒想反正都是死,不如自杀吧。
第一次他吃了半瓶安眠药,结果因为计量不够没死成。
第二次他在家里割了脉,结果被来催交房租的房东发现了。
第三次他上吊结果因为上吊绳的质量问题,又没死成,因为当时他实在是没钱了,就买了一根最便宜的绳子。
第四次他跑到大马路上想被车压死,可是司机水平太高,没死成。第五次他爬到高楼顶上往下跳,结果因为眼睛近视跳到了施工用的安全网上……
他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最后他下决心不吃饭,饿死自己。
他来到一座寺庙的附近,决定就死在这里,他想佛一定会好好安葬自己的,没曾想他又被好心的僧人用米汤水救活。
僧人问他为何这般田地,他开始哭诉自己的不幸,僧人问他有无心结,他问何为心结,僧人又问他有无愧对过他人,他说也许有,僧人问是何人,他说妻子和女儿。
僧人说你应该去从他们那里获得谅解以求得解脱,否则死后也会下地狱的。善哉! 善哉!
阿垒来到以前生活过的城市,来找寻自己的女儿,他先找到从前的妻子,他问这个女人这些年来你还好吗?这个女人说我很好,你是谁?他说我是柳儿的爸爸阿垒啊,我很想见见我们的女儿柳儿啊!这个女人说你不要胡说,柳儿没有爸爸,她的爸爸早就死了。
阿垒又来到柳儿的学校,找到柳儿的老师和同学,哀求柳儿见他一面,叫他一声爸爸。但柳儿拒绝见他,他乞求女儿让他见上一面,哪怕是一眼,就一眼,但柳儿还是拒绝了他。他只能远远地偷偷地看上女儿一眼。
柳儿说一切都太晚了,她从未向他乞求过父爱,那怕是最艰难的时候,十多年都过来了,没有他,她一样生活的很好,所以他没有任何资格来要求她什么。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也就是12月24日的平安夜,走投无路的阿垒在一家破旧的小旅馆里,用一条黑色的领带上吊自杀了……死之前他还一直在担心着自己是否会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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