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离去,哈哈大笑,笑声明朗,惊动了树枝上一群黑色的鸦雀,呼啦啦地掠过天际。那些黑色鸦雀像天空黑色的眼泪。
内心的愤懑暂时得到排遣,慕容乾心想从此寂寞深宫中多了一样乐趣,那就是折磨端木瑶,她越痛苦自己就越开心。为难一位女子,他并不觉得有多么可耻,因为在他心里,她是拆散爱侣的刽子手。她才是可恨之人。他有多爱柳翩翩,就有多恨端木瑶。
3)
宇文跋陪着柳翩翩在街头闲逛。柳翩翩心情十分抑郁。好些天没有见着慕容乾了,就连小吉利也没有来,以往慕容乾若见不着自己,都会派小吉利送来书信或者宫廷小糕点,可现在他到底是怎么了?
柳翩翩问宇文跋:“我长得是不是不太好看?”
宇文跋一怔,瞥了她一眼:“勉强……看上去只知道是个女人。”
“瞧,就连不近女色的你都这么评价我,何况是慕容乾,你说他会不会是被宫里的女人绊了脚,将我给忘记了?”柳翩翩郁郁地说:“其实我真的好希望回到我和慕容乾初遇时,他不是什么皇帝,他只是一个不受器重的王爷,我们尽可以开开心心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可是现在,总感觉他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慕容乾了,他是很多很多人的,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说他有多么在意我,可是一旦分开,他就像一滴水回到了海洋里,再也看不见捉不住了。”
宇文跋幽幽地说:“这跟做皇帝没有关系,若一个人心里有你,走遍千山万水他也只属于你。”
“宇文跋,你有没有很认真地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柳翩翩仰脸凝望着她,眼波里闪烁着金色流光,她是那么纯,那么美。宇文跋的视线久久不能够移转开来。
许久,许久,他才说:“有。”
“真的吗?那后来呢?”
宇文跋的俊目含着一缕哀愁,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没有后来。”
“没有……是什么意思?”
宇文跋苦笑一声:“没有,就是她不喜欢我,所以没有后来。”
“那你有多喜欢她呢?”
多喜欢?
他的眼神变得茫然。
有多喜欢,仿佛是无法衡量地喜欢吧!在没有遇见这个女孩之前,他只醉心于权术,梦想统一天下,用铁腕手段治理江山。他丝毫不介意别人说他是暴君,他也不近女色。他的生活仿佛只有一种属性,就是追逐,不停地追逐,只有追逐别人才能摆脱被别人控制的命运。
直到忽然间遇见了她,天地为之忽然间变了一种颜色,与她相比,世间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他瞧见她,原本阴霾的心情就会变得开朗,或者原本愉悦的心情又会变得忧郁。他成了她的猎物,而且是那么地心甘情愿。
只是遇见她已经太迟,她的心里有别人,再也无法容纳自己。
他曾经以为,梦想什么就要去夺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夺取她的芳心,只要她开心,他愿意黯然走过一旁,远远看着她清纯娇媚的容颜为另外一个男人绽放。
爱,原来并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他总是如此默默安慰着自己,忧愁地度过与她相处的时光,他知道那会很短暂,她也许某一天就会成为那个人的新娘。
他也不介意她是否知道自己待她如海一般宽阔深邃的感情,柳翩翩,将自己当成她最信赖的朋友,就已足够。
忽然,他们瞧见前面围了一圈人,在仰头看着墙上贴的一份告示,宇文跋眼尖,一眼看到了皇上专用的四方玉玺,心里一咯噔――是皇上颁布的诏告天下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