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报传回底比斯,整个城市都因这消息而陷入颠狂的欢喜中。巨大的胜利面前,战报后面那一串伤亡数字虽然也同样巨大,短时间内却难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底比斯议会当即决定派出以执政官佩皮达斯为首的慰问团前往前线慰问获胜的将士们。
弗西亚、波提亚、罗克莱斯等同样有份分享这胜利所带来喜悦的十一个波奥提亚同盟邦被这个即将出发的慰问团邀请,他们都很高兴的加入了进来。因为在前线联军大营中,也有来自他们城邦的军队或者他们城邦出资雇佣的军队。很快,一个庞大的慰问团,驱赶着数目众多的肥壮牛羊,拉着数车甘醇的美酒,从底比斯城出发了。
消息传到阿提卡半岛,传到雅典,这个一向容易情绪化,容易激动的城市自然很快沸腾起来。诗人们开始为场胜利唱赞歌,演说家们在街头向人们大声鼓吹这一场胜利的意义,宣称这是自由民主对霸权主义的胜利。于是雅典的民众便也一个个欢喜起来,仿佛是他们自己赢得这场战争一般。当然,在雅典这个城市,任何时候都不缺唱反调的人,这一次是一批失意的政治家借机在民众间抨击现行政府的不作为。
但在雅典城北的一座庭院里,一位老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陷入凝神的思考。这个老人是名满希伦的博学者伊索克伦迪先生。他在凝思一番后,便吩咐他的仆人为他备车,然后他前往拜会了雅典现任执政官福基翁先生。第二天一早,老人那有着青铜车?的马车在两名强壮仆人的驱使下离开了雅典城。伊索克伦迪先生现在要去拜会伊巴密浓达将军了。
与波奥提亚地区、阿提卡半岛以及伯罗奔尼撒平原北部地区的欢欣形成鲜明的对比,伯罗奔尼撒半岛南部的拉栖第梦地区在得知战争的结果后,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斯巴达城,斯巴达长老院首席长老艾吉斯是在自己家中接到阿耳弋斯城大战战报的,他举在眼前连看数遍,方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涌上他的头部,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发?,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此一阵,突然,他剧烈摔动着攥有战报的右手,使劲的跺着右脚,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呼号:“怎么可能战败?怎么可能战败?阿格西劳斯,你这仗是怎么打的啊?”然后这位曾经垂威希伦世界数十载的老人“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委顿下去。他一边的家人和仆从赶忙上前将他扶住、、、、、、急怒攻心之下,斯巴达长老院首席长老艾吉斯竟就这么卧倒病床了。
尽管这失败的消息是如此的恶劣,斯巴达长老院还是向其民众公布了这一不幸的消息。因为即使他们不公布,过不了几日,民众还是会从其它渠道得到这一消息的。
事实上,就在战报传递到斯巴达城时,来自波奥提亚同盟的间谍已经带着斯巴达人大败的消息,无孔不入的渗透到了拉栖第梦,这个斯巴达霸权的腹心地区。这一地区不仅有不建城墙的斯巴达城,还有美塞尼、派洛斯、拉哥尼亚、希洛斯、利米拉等等十几个城邦,他们都是斯巴达的坚定支持者,也是斯巴达势力最坚固的地方。这些城邦托庇于斯巴达的武力庇护之下,他们以对斯巴达霸权的坚定支持换取自己在希伦世界的话语权。同时他们也依靠斯巴达的武力来威慑,甚或镇压城邦内部下层民众与奴隶们的反抗,维护城邦内部和平。
早在留克特拉大战之后,这些城邦内部的奴隶阶层、贫民阶层等社会底层与统治阶层的矛盾已经开始激化。只因波奥提亚同盟联军南征,斯巴达人抽调各邦民壮组织扈从军协助阿格西劳斯部抵挡联军,因着这即将到来的大战,城邦内部的注意力被转移,矛盾暂时压下。现在波奥提亚同盟的间谍们带着斯巴达人在阿耳弋斯城外大败的消息前来,他们鼓励奴隶暴动,策动贫民造反,使整个拉栖第梦地区内部风云激荡起来。
矛盾最先暴发的是希洛斯城。这是个由斯巴达人直接控制的城邦,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南部的海滨,又被称作奴隶之城,因为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是奴隶。当初斯巴达人的祖先,多利安人初进入拉栖第梦地区时将这个城市征服,为惩罚这个城市在被征服时的激烈反抗,它的全城居民都被贬为奴隶,其子孙也世世代代为斯巴达人公民阶层的公共奴隶。以至在斯巴达,希洛人几乎成了奴隶的别称。
这个奴隶之城从其被征服那刻起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斯巴达人的反抗,一次次的暴动,一次次的被镇压。每一次暴动被镇压下去,希洛人的壮年男子都要被清洗一次,但他们还是一次次的发动起义,原因无它,被斯巴达人奴役的生活实在太悲惨。人一旦陷入了生不如死的悲惨境遇,便容易淡漠生死,无畏死亡。
希洛斯城上一次暴动被镇压是在四年前,现在新的一批年青人已经成长起来,借着这一轮暴风雨般席卷希伦世界的反斯巴达浪潮,他们再次发动暴动。他们袭击驻守的斯巴达人卫队,杀死斯巴达人派驻的镇守官员,夺取了整个城市。
随着阿耳戈斯大战消息的传播,整个拉栖第梦地区一起起革命与暴动野火燎原般暴发着、、、、、、当此之时,关于这场大战的消息已经长了翅膀的鸟儿般飞过爱琴海,飞过东地中海,飞向海外那辽阔的大陆、、、、、、
而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北部,阿耳弋期城外,隔着十余里互相对峙着的波奥提亚同盟联军与阿格西劳斯所部大军彼此相安无事的安葬了自己一方的战亡者后便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彼此间仿佛有默契般,连一次小规模的冲突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