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辽西令支,公孙家府邸。
“阿当,你好好站桩,可不许偷懒啊!”公孙瓒家的小院子里,韩当正两腿微微弯曲,双臂略又弯曲,手心向后外方向,形如抱球的站着‘无极桩’。而韩当的身边,则是扛着铁棍的公孙越,他眼睛紧盯着韩当,还不停的左右踱步观望,显然在监督韩当站桩。
“嗯!”韩当应了一声,虽然他现在腿麻臂软,虽然他很不了解站这样的桩有什么用,但是为了学习那套刀法,他还是什么怨言都没有说,也没有问。他也知道,不止他要站这些奇怪的桩,除了公孙瓒之外,公孙越和那九个少年也都要站,不过他们的桩却不一样。
“阿当,你说叔父这么着急唤我兄长去干吗?”公孙越见韩当十分老实,也挑不出毛病来,一个人站着也很是无趣,便在韩当旁边也蹲上了马步桩,一边蹲一边跟韩当聊天。
“不知道!”韩当回答的十分干脆。
“兄长这些日子也没干什么坏事啊!怎么会被叔父火急火燎的叫去呢?”
“……”
“难道兄长偷偷瞒着我又把那几个小子揍了,现在被叔父知道了?”
“……”
“我说你小子哑巴了啊!怎么不吭气!”
“跟我说话?”韩当侧过头一脸茫然的问着公孙越。
“……”现在轮到公孙越一脸茫然了。
公孙瓒跟着火急火燎的吴管家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虽然他看似走的不快,但是吴管家一路几乎小跑也没有甩开他。公孙瓒现在心里也挺纳闷的,从乌桓回来一个月了,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啊!整天除了教导韩当练武和指导那些人练功之外,便是去不远的草原上放马,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老实的,怎么会不大一会时间,公孙敬就派了三次人来请他,弄的他好生的费解,还没有想明白便也皱着眉头向正堂走去。
“老爷,瓒少爷已经被老奴请来了!”吴管家快步到了门口,然后冲门内恭恭敬敬的道。
“快请阿瓒进来!”吴管家的话音未落,门内便传来了公孙昭略显焦急的回话。
“瓒少爷,您快请吧!”
“嗯!”公孙瓒此时眉头皱的老高,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举步而入。刚一进门,便已经看到两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不是公孙昭和公孙敬两个兄弟还是何人?
“阿瓒你来了!别站门口,快进来坐啊!”公孙昭十分热情的招呼着公孙瓒。
公孙昭的热情让公孙瓒感到十分的不适应,他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想着公孙瓒急忙看向公孙敬,可是公孙敬除了欢喜之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公孙瓒知道自己这个老爹虽然打心眼里对自己很不满,但是还是十分看重自己的,如果真的有事,他会悄悄的给自己使眼色的,既然他没有,那想来应该不是坏事。
“伯父,有话您就直说,小侄听着就是!尊卑有别,小侄虽然平日里有些无礼,但是这点小侄还是知道的!”
“你我乃是亲伯侄,有什么承受不起的?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快坐吧!”
“既然如此,小侄就逾矩了!”公孙瓒见公孙昭如此,也不再勉强,便坐在公孙敬的下手处。
“这才对嘛!唉!我这个伯父确实没有尽职尽责,整日里忙于家务和政务,都你与你母亲都缺少照料,想来你不会怪罪伯父吧!见公孙瓒坐定,公孙瓒当即十分和蔼的笑着道。
“伯父说那里话了?我母子能吃饱穿暖,不都是伯父的恩赐吗??家母每每提及伯父都是十分的感激。小侄又怎会,又怎敢怪伯父呢?”公孙瓒微笑着不咸不淡的回道。
“如此就好!对了,南院有一套大院子,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你和你母亲就搬进去住吧!那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也供你们使唤。你们就先住着,如果有什么不如意的,都可以向伯父提出,伯父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
“伯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阿瓒做?如果是的话,请您先明说,阿瓒能做到的话定然帮忙,如果做不到的话,岂不浪费了伯父的一番好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公孙瓒还是明白的,他一见公孙昭如此不惜血本的讨好自己,顿时十分警觉的明言道。
“这孩子,多想了不是?真的没事!”
公孙瓒这时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兄长,三日之后便是中元节,后辈就以阿瓒为主祭吧!”这时一旁默认含笑不语的公孙敬忽然冲其兄笑道。
公孙敬此言一出,公孙昭和公孙瓒两个人脸上齐齐变色。因为祭祀大典的主祭一般都是由嫡长子担任,这也是向祖先表明,他便是下一代的家主。而公孙瓒不仅不是嫡长子,而且连嫡子都不算。而且公孙敬的话很明显是说,下一辈的家主非公孙瓒莫属。
“一个主祭的位置,阿瓒怎么能看的上眼呢?”公孙昭恶狠狠的看了公孙敬一眼,随即微笑着道。
“兄长可莫要忘记家族的规矩!虽然名义上是立嫡长子,但是家规可是有若嫡子不贤,则立贤者为家主的规矩,兄长你可莫为了一己私欲而置祖宗家法于不顾。到时小弟联络众分家长者来此,兄长的家主之位恐怕就不保了!”
“为兄也并没有说……”
“既然没我的事,那我就回去了!”公孙瓒不等公孙昭说完便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他本就讨厌这勾心斗角的家族纷争,没想到这弟兄俩偏偏在他面前吵闹不休,他当即便要起身离去。
“有事!有事!”公孙昭当即如蒙大赦的喊住了公孙瓒。而公孙敬则老大的不高兴,眼看他便能逼着公孙昭承诺让公孙瓒主祭,那知道公孙瓒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题。
“有事您就快说!我真的还有事!”公孙瓒皱着眉头十分不满的道。
“你看看这封书信便知道了!”公孙昭当即从怀中摸出一张丝绢,微笑着递给了公孙瓒。
公孙瓒伸手接过绢帛,然后展开看着上面的字。原来臧旻嘴上说不怕公孙瓒不来,其实心中还是担忧公孙瓒不去帮他,所以才修书于公孙家家主公孙昭,让他劝说公孙瓒随他从军。他觉得世家大族都是门风极严,丝毫不亚于君臣之礼,只要公孙昭发话,公孙瓒一定不敢忤逆。同时还开出了好大的一张支票,只要公孙瓒肯来,他营下的先锋校尉便是公孙瓒的。
大汉军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一队,百人一屯,二百人一曲,千人一部。而一部的正统领是校尉,副统领是司马。校尉战时俸禄千石,和平时期俸禄六百石(北军五校和边军校尉不算,那些都是统兵大将一级,俸禄为二千石,与一般将军无异。)饶是和平时期校尉的俸禄也跟公孙度这个县令(县过万户为令,不过万户为长)差不多,更重要的是校尉手下还有兵,不论什么年代,枪杆子里总是出政权的,就算不造反,那放在那里也是没人敢惹的主。
难怪公孙昭对公孙瓒如此客气,难怪公孙敬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跟公孙昭叫板,感情原因都在这封绢帛里啊!公孙瓒今年不过只有十七岁而已,居然能混上一个校尉的职位,那日后就算天天熬日子,到老的时候也能熬出个将军当当。可是公孙瓒现在的表现就如此特别,他怎么可能平平庸庸的过一辈子呢?
“哼!臧旻这老小子是想拉我跟他一起背黑锅啊!”公孙瓒看完绢帛之后,心中漠然冷哼道。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征讨鲜卑汉军是大败而归的,也确实如此,汉军平原作战本就不如胡人,胡人的数量应该也会比汉军多,试想这样的战斗怎么可能会胜利呢?
“阿瓒,你怎么看呢?”公孙昭见公孙瓒看着绢帛冷笑连连,不禁出言相问。他其实也挺矛盾的,既希望公孙瓒能飞黄腾达,那作为公孙家家主的他也会脸上大大的有光,公孙瓒越有出息,跟着也能将公孙家壮大起来,可是如果公孙瓒真的羽翼丰满,那公孙家还是他的公孙家么?
“阿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可一定要慎重考虑!”公孙敬见公孙瓒面色有异,当即忙不迭的劝着他。这可是三房打击长房的最有利手段,只要公孙瓒有能力,那他不用争不用抢,只要把公孙瓒拉出来,在众长老的注视下,公孙昭便只要乖乖退位的份。这样的时候,公孙瓒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我去!”公孙瓒淡淡的应下。臧旻猜的果然没错,不过公孙瓒却非嗜血成性,而是因为他需要更多的实战对象,战场上是最能磨练武艺的地方。
“兄长,那祭祀之事?”公孙敬闻言,当即微笑着逼问着其兄。
“军情紧急,我就不参加祭祀了!”不等公孙昭说话,公孙瓒便出言道。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公孙昭连连叫好。
公孙敬则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