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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了!上课了!”敲了十多下之后,简雍挥着小锤子,扯着嗓子冲众喝道。说完他便放下下锤子径自进了茅草屋。
众人听了简雍的话,都收敛了笑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然后规规矩矩的向茅草屋走去。卢植教弟子十分的严格,所以众人都对这个先生有些敬畏。公孙瓒也跟在那些少年的身后进了茅草屋。茅草屋有三间,中间也没有什么东西隔开,里面的装饰十分的简陋,正中放着一个高榻,榻上放着几本古籍和一口纯铁戒尺。高榻之下放着一排排蒲团,显然是供学生们坐下听讲的。
这时众人已经坐定,公孙瓒以为简雍经常受罚,应该是个坏学生,没想到他居然还坐在正中第一排,显然是卢植的重点培养对象,无怪乎他老受罚。简雍左右还空着两个蒲团没人坐,公孙瓒则坐在了墙角一个无人的蒲团之上,到此为止还是没见像刘备的人。坐下之后,所有的少年都拿出了一本古籍默默的看着,便连那些公子哥也都显得十分的老实。
“公孙瓒来了吗?”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如同炸雷一般的问话声响彻在整个草堂之中,公孙瓒顿时被吓了一跳。当即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名身高八尺,衣着朴素,相貌威严,须发有些花白的老者。公孙瓒终于知道什么叫‘卢植音钟’。
“来了!”见是卢植,公孙瓒长身而起,冲卢植拱手一礼微笑着回道。
“哦!在哪里?”
一众少年也都转过头来看着公孙瓒,显然十分期待公孙瓒到底是谁。
“先生,在下便是公孙瓒!”
“什么?”
“怎么可能?”
“他居然是公孙瓒?”
“……”一时间草庐之中顿时像扎了锅一般,众人对都满脸不信的看着公孙瓒指指点点的道,讨论公孙瓒的四个公子哥顿时都傻眼了,尤其是邹丹,修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原本想当然的认为公孙瓒一定是一个壮汉,绝对不是像他这样英俊单薄,没想到公孙瓒居然比他还英俊,身体也好像比他壮不了多少。
无怪乎这些学子如此惊讶,现在的公孙瓒一身青衫,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唇如涂脂,目如静水,唯有一双剑眉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更离谱的是他身上别说杀伐之气,便是凌厉的气息都没有,整个人像一股暖暖温润的春风。
“肃静!”卢植朗声喝道,随着他的喝声众学子都急忙闭嘴,只是眼神依旧停留在公孙瓒的身上,好像都要从公孙瓒身上找出一点不一样的地方来。见众人安静之后,卢植淡淡的道:“你便坐简雍上首!不过你若是不好好听经意,老夫随时都可以把你赶出学堂!”
“学生明白!”公孙瓒淡然笑道,说着便越过众人走到简雍上首的蒲团,然后安安静静的坐下。他明白卢植的意思,他现在是有官位在身的人,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卢植才让他坐首席位置,但是如果他不好好学习,为了维护学习制度那卢植便会不客气的将他赶下去,区区一个属国长史,卢植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刘备还没有来吗?”卢植上了高榻之后,看着空着的第三个位置,淡淡的问道。
“这会好像还没有来!”简雍嬉皮笑脸的道。
“嗯!不等他了!我们先上课,今天我们接着将《论语》。”卢植淡淡的道,说着拿起戒尺微微闭目的朗诵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
卢植讲的很详细,他先将经意念出来,然后再给众学子讲解这句经意所发生的是什么环境,在什么情况下,然后再逐个问着学子对经意的理解,回答的好的卢植表扬,回答的不好的卢植当即大戒尺打上两下以示惩戒。
公孙瓒当然是卢植首当其冲的问话对象,不过由于才开始讲解经意,所以提问的都非常简单,再加上卢植先做过解释,所以公孙瓒不难道出正确的经意。因此卢植也没有处罚公孙瓒,不过单经却连被卢植打了两次,手都打红了他也不敢反抗。
“刘备,你又迟到了!”卢植讲了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公孙瓒便感觉到门口站了一个人,不过他却没有回头看。卢植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等经意讲完之后,这才看着门外淡然道。
“先生,对不起!”门外当即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公孙瓒侧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七尺左右的少年,他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憔悴,双目微红,两道英挺的剑眉。一对招风大耳,耳垂近乎垂肩,两条手臂放下来能都膝盖的部位,如此特征不是刘备还是那个?
“既然迟到自然要受罚,过来!”
“诺!”刘备朗声应诺,然后大步走到卢植的高榻之侧,恭恭敬敬的伸出手来。
“先生,学生以为刘备迟到应该有他迟到的原因,先生应该先问清楚缘由,如果该打自然要打,如果不该打,那就免了刘备的处罚!”卢植刚要打刘备,公孙瓒却笑着阻止道。
“嗯!言之有理,刘备你且说说因何迟到!”
“实不相瞒,家母这些天身体抱恙,学生每天除了织席编履以供生计之外,还要照顾家母,因此才会迟到。”刘备淡淡的道,并没有因为织席编履而感到自卑。
“原本是这样啊!你虽然有错,但是错不当罚,身为人子最重要的便是尽孝道,这一点你做的很好!坐下来听课!”
“谢先生!”刘备拱手道谢,然后侧头冲公孙瓒笑了一笑,这才坐在简雍的下首。
刘备坐下后,卢植便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起了经意来。一上午除了听卢植讲经意之外,便是让他们摇头晃脑的朗读背诵经条,十分的枯燥无味。
公孙瓒的记忆力十分好,看了两遍便将十几条经条牢牢记下,然后便开始翻出一本《中庸》来看。他觉得儒门的思想核心便是‘中庸之道’,不仅儒门思想,便是‘孙门太极’也以中庸之道为基础,所以他对‘中庸’很感兴趣,希望能从中领会出当年‘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孙禄堂的意境来。
上午很快就结束了,下学之后卢植将刘备叫去,显然卢植要资助刘备一下。简雍则是一溜烟的便已经跑出了学堂,公孙瓒不理会众人的指指点点,径自在学堂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表兄救我!”公孙瓒刚停下来,便见到两个少年一追一逃而来,逃跑的少年一见公孙瓒当即大叫着跑了过来,追赶的少年一愣停了下来。公孙瓒看去叫他表哥的人却是邹丹。
“我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一个表弟啊?”公孙瓒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的,公孙范是我姑家表弟,你是公孙范的兄长,不是我表兄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这倒也是!”公孙瓒想了想点头道。公孙范的母亲是邹丹的姑姑,所以公孙瓒也算的上邹丹的表兄,不过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怎么样?我就说他是我表兄,你们还不相信,现在该相信了!”
“你真的是辽东属国长史公孙瓒?”不理会邹丹,单经愣愣的问着公孙瓒。
“我确实是公孙瓒,也是辽东属国的长史,难道这还需要冒充吗?”
“我不怎么相信,据说公孙瓒可是能以一敌百的沙场战将,你该不会是虚名唬人!”
“是不是虚名唬人,试试手不就知道了?”
“可是家父和先生都不让我打架,怕我把人打伤!”
“不是打架,就是试试手而已!”
“那好!你我对上一拳,如果你受伤,我给你请郎中,如果你能抵挡住,咱们就交个朋友怎么样?”单经十分实诚的笑道。
“一言为定,来!”公孙瓒十分爽快的应道,说着向后退出两步,左手撩起袍角背于身后,右手平平伸出对着面前的单经。
“看拳!”单经不理会公孙瓒的轻视,一声粗吼之下,双腿狠狠的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灰熊一般扑了过来。到了公孙瓒身前,他信手一拳狠狠的劈向公孙瓒的胸口。套路十分简单,不过胜在一个力气大,他显然属于那种一力降十会的人物。
劈是打法里面最凌厉的,便是一个普通人一记手刀狠狠的劈出,一般也能带动风声。如果是天生体魄过人,更兼练过武艺,那一拳劈出的力量将会是他招法最凶狠的打法。所以对于敌人的劈拳,一般人都不会正面硬扛,因为那将面对的是对手超常的攻势。
别人不硬接,公孙瓒却敢接,不过不是硬接,而是一记‘倒卷肱’。只见他伸出的右手先向下斜沉,紧跟着向上轻挥而出,动作看似很慢,却正好在单经拳头砸下来的时候稳稳接住,那带着凌厉风声的拳头立时失去了威势。接着公孙瓒微握手掌,一转手腕,单经那庞大的身躯居然不由自主的跟着公孙瓒的手腕转动在原地转了一圈。
“单经甘拜下风,希望公孙大人能多多指教单经!”单经面皮一红,冲公孙瓒抱拳行礼道。他知道公孙瓒能将他轻轻松松的转一圈而不伤分毫,显然其实力之强横超出他不知多少倍。
“好说!好说!以后大家都是同窗,自当相互学习。”公孙瓒淡笑道。
“哥几个,今天俺单经请客,一起去涿县喝酒,就算给公孙大人接风。”
众人闻言纷纷称好,说着便要一同进城,哪知公孙瓒却笑着道:“先不忙,我还要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