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旁一手扶着墙壁正有气无力的孟思春,看见张杨果儿举棋不定仿佛要临阵脱逃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骂她几句,可是同样的力量不够,那话只能憋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转而改道前进到眼睛里,死死地瞪着张杨果儿,像要吃人似的。(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张杨果儿看的万分恐怖,只得在心中积蓄力量,拼了最后的一力在眼前的这扇门上轻轻地落下了小拳头。张杨果儿手上的力量也就这么大了,好在门里的人耳朵尖,还是听见了,开了门:
“谁啊?”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她声到人也到,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姐姐,问,“你们找谁啊?”
“请问这是庄天德的家吗?”张杨果儿怯怯地低声问他,像个做贼心虚的人。
“是的。”小女孩点头道。
经过长途跋涉、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孟思春即喜又怒,急切地叫道:“他在家吗?”
这个大约十岁上下的小女孩,转动眼睛望了望眼前这位问话有些凶巴巴的“姐姐”,有点胆怯地说道:“我爸不在家。他出差去了。”
爸?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已婚的男人?一个女人的丈夫?这比张杨果儿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还要残酷百倍!她感到头晕脑重,腿脚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沉……等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张杨果儿躺在一张陌生的小床上,一间陌生的小屋子里,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孤伶伶地吊在屋顶,是那么地寂寞!曾经也有一盏同样的白炽灯,也是同样孤伶伶地挂在屋顶上,只是那一盏灯是挂在一间走廊的过道上。就在这个过道里,曾经有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低着头要从那里通过,他想出去纳凉。与此同时,有个可爱的小女孩却急匆匆地要往里走,不知道要干什么,反正干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因此而相撞了,并且撞出了一段火花,此后,火花越燃越旺,大有燎原之势……张杨果儿躺在小床上看着头顶上的这盏白炽灯发愣,思绪回到了两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
张杨果儿将发生在那个晚上的一幕反复地在脑中播放,再要往后延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仿佛放电影用的胶片,在某个地方卡住了,每次只能放到这里,再以后的片段怎么也放不出来。
张杨果儿有些焦急,怎么回事呢?怎么会这样呢?她的身子因为焦急而抖动,结果将身边和衣而睡的孟思春,给弄醒了。
孟思春用手揉了揉眼睛,盯着她看:“果儿,你醒了?给你吓死了!唉!现在想干嘛?饿吗?”
孟思春的声音没有唤来张杨果儿的回答,却招来了庄天德的老婆李惠――一个看起来极其温顺、贤良的中学女教师。她一直默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昏睡中的张杨果儿醒来。“醒了?醒了就好!饿了吧?吃点东西?”这是李惠的声音。声音极其轻柔、甜美,好似江浙地区女子的口音。
不待张杨果儿回答,李惠便自顾自地转身去了厨房。
面对这样的局面,任是强悍的孟思春也变得沉默起来。一切都出乎意料!
她没有料到庄天德是个已婚男人,并且有一位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女儿!即使如此,她也想大闹一场,可是她没有对象可以发泄!庄天德这个体育老师刚刚下海从商,不知何时回家;他的妻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敦厚的女子。孟思春平生遇强则强、遇弱更弱,她没办法和这样的女人斗狠――何况为恶不仁的人并不她!
真相大白之后,李惠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一再地向孟思春赔礼道歉,数落自家男人的不是,无端伤害了人家姑娘……
孟思春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其实也是一个受伤害的人。她即要将自己的痛苦隐忍下来,又要为自家男人造的孽去向另一个姑娘不断地赔着不是。面对这样的女人,孟思春无论如何也蛮横不起来,结果,她退缩了。她望着昏睡中的好友,沉默不语。
现在,张杨果儿醒了,孟思春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人没事,一切就好。她想。
李惠在厨房里叮叮咚咚地忙碌了十几分钟后,终于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和两个白煮的土鸡蛋,送到张杨果儿的面前。张杨果儿摇头表示不想吃。她说:“吃吧?姑娘!你的身子很虚弱,不吃东西哪行呢?”张杨果儿还是摇头。李惠用嘴吹了吹汤勺里的肉汤,凑到张杨果儿的嘴边,劝道:“你再恨他,也是要吃的啊?姑娘家的身子是水做的,经不起这样折腾――就吃一口,好吧?”声音里洋溢着最纯朴的真诚和善良,仿佛眼前被照顾着的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曾同自个丈夫*快活的情敌。
孟思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睛湿润地说,“果儿,就吃一口吧!”张杨果儿无奈地吞下了这口是汤水同时也是满含辛酸的苦水,眼角边溢出了一行泪水。
“这就对了,” 庄天德女人得寸进尺地接着说,“女人就是要爱惜自己。来,再吃一口。”眼里满是笑容。
也许这个女人就是世间最会哄孩子吃东西的女人了吧?很多年后,在张杨果儿和孟思春的记忆里都留有那夜的一幕:张杨果儿在一个本应该称之为“情敌”的女人的“哄骗”下,居然吃光了那碗肉汤和两个鸡蛋,实在是堪称奇迹!
第二天一早,她们再也无法在这个屋子里继续待下去了,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里,如同来时一样迫切。她们像是打了败仗的两个逃兵,只求早点逃离此地。尽管庄天德女人一再地挽留,尽管她们的身子依然虚弱,但张杨果儿还是坚决地要走,就连孟思春也是这样想。
李惠送她们到了镇上的车站。在张杨果儿临上车前的一刻,李惠拉着她还很虚弱的手,满是歉疚地说:“姑娘,你无论怎样痛恨我家那口子都是应该的,我不祈求你能原谅他――但你回去后一定要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年龄还小,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她一边嘱咐着,一边向张杨果儿的手里硬生生地塞了一叠百元钞票。
这算什么呢?是补偿还是卖身钱?张杨果儿在心里痛苦地想。这钱,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