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兆山根据地修械所，在洛阳店方家冲出口处之黄林湾，有熔炉一座，红炉三座，主要修枪械。后与豫鄂挺进纵队修械所合并，迁到洛阳店西十余里处梭罗树湾，改名为新四军第五师兵工厂。主要修理枪炮，制造手榴弹、刺刀、子弹等，五师后来使用的枪榴弹，就是在这里仿造成功的。杨桑然挑拣验看自己带来的那十三只三八大盖，见已经翻修得焕然一新，不禁啧啧称赞。几个原汉阳兵工厂，武昌机械厂的工人，围着皮围裙，在指导当地的铁匠和铜锡匠掌握翻砂、防锈等工艺。崔光庭正往一座土灶熔炉里加煤，午饭时间到了，炊事员送来烤玉米和竹筒饭，人们三三两两找地方坐下，在树荫下吃饭休息。漆少媛提着一桶菜汤上。

漆少媛： 大家快来喝汤吧，今天有红菜苔汤，趁热喝。

大家围上来盛汤。崔光庭坐着没动。

漆少媛： “汉阳造”大叔，你不过来喝汤吗？

崔光庭：不啦。（挥挥手里拿的棉套子）我有婆娘用防寒棉套裹着的枣阳干特曲，用凉开水一冲就可以喝了，不稀罕你那马尿汤。

漆少媛：（气呼呼地）我哪得罪你啦？干嘛糟践我的汤？你老自个儿消停，喝煤吃渣去。

崔光庭：（故意拉长脸）我还不知道你那二两心思？你是为了能留下来陪伴你的小桑然，大伙说对吗？

大家哄笑起来。

崔光庭：（故意粗声粗气地）你不能呆在我们这儿！你以为靠每天送点汤汤水水，就能留下来？（指了指旁边一排九架十一瓴结构的大宅屋）瞧，我们统共也就这么几间破房子，几十口人，铁件和炸药还不能露天堆放，哪还有你住的地方？

青工甲：你们俩都住在一起了，干嘛中间还隔块布帘子？那不是晴天里打伞，多此一举吗。

青工乙：万事开头难嘛，有句谚语咋说的：这还只是刚刚点着了火，开始抽烟斗呢。

杨桑然：（笑呵呵地冲漆少媛）他们逗你的，别理他们得啦。

漆少媛见工人们又运来了一车破枪，不禁好奇起来――

漆少媛：“汉阳造”大叔，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些破枪？

崔光庭：一场武汉会战，大小几百战，凡是打过仗的地方就有破枪呗，（随手拿起一把破枪）别看这枪破得连来复线都磨损掉了，我们照样能把它翻修一新。

漆少媛：（掏出一枚去掉底壳的弹壳，讨好地递给汉阳造大叔）：大叔，我这儿有一个烟嘴子，送给你啦。

崔光庭：（停下手中的活，半眯起眼睛）这是你做的？

漆少媛：（调皮地）是啊，我用金镯子打的。

杨桑然：（冲漆少媛）你要闲得没事，就和老子一起运枪去，别缠着人家张大叔。

崔光庭：喂，你小子想带“媳妇”去耍，就只管带去耍，别拿我当挡箭牌。

夜晚。工具房内。杨桑然和漆少媛隔着帘子各自躺在床上。

漆少媛：嗨，桑然……你睡着了吗？

杨桑然：还没呢。

漆少媛：（过了一会）嗨，……你听……

杨桑然：什么？

漆少媛：屋外的风声……

杨桑然：是暴风雪。

漆少媛：嗨，桑然……？

杨桑然：什么？

漆少媛：（欲言又止）嗯……没什么

杨桑然：你睡不着，是吗？

漆少媛：睡不着。他们白天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吗？

杨桑然：说的什么话？

漆少媛：嘿，桑然……你在装糊涂吗？

杨桑然：……有吗？

漆少媛：他们说……（伸手晃动帘子）这是多此一举，是吗？

杨桑然：……

漆少媛：干嘛不说话？

杨桑然：……有点困了。

漆少媛：骗子！你的声音一点不困。

杨桑然：……（瞪大眼睛默默地望着窗外）

漆少媛：你在想什么？

暴风雪打在窗户上沙沙响，一根树枝折断了。风从窗缝里灌进来。

漆少媛：我好冷。我能过来在你身边躺一会吗？

杨桑然：行。

漆少媛：（裹着被子挑帘爬到杨桑然身边）咱们把被子合在一起盖，这样暖和。

漆少媛侧身躺进杨桑然怀里，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嘴唇。漆少媛闭上眼，甜美地睡着了。暴风雪在窗外肆虐。桑然闭上眼睛，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