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解放军有几百万大军,英勇善战连队难以计数。但翻一翻战史,能被军以上机关授予荣誉的英雄连队还是数得过来的。可能与当年对荣誉授予的尺度把握不无关系吧。也许有的部队会多一些,但二十二军作为三野的头等主力之一,英雄连队似乎也不见得多。想来,战争年代对荣誉单位的授予和军功的颁发还是“扣”的比较紧。最近我看到有人立过8次一等功,这是军功章啊还是球功章啊!我想对上战场的军人来说,只怕永远破不了这个纪录了,你能死多少回啊。
八连平山之战非常出彩,当然和八连的军政主官是分不开的。连长王广希,山东人,1943年1月入伍,1944年11月加入中国**。有一说此战后,鲁南军区授予他“乙等战斗英雄”荣誉称号,只是在连史上我没有发现这样的记载。但不管怎么说,平山胜利是有他一份功劳的。指导员任庆德也是山东人,资格要比连长老的多,他是“三八式”干部,和当时许多团长也差不多少了。说来指导员先前是干连长的,不久才“让贤”,从此就干上了政工,以后在一营任副教导员,教导员。1948年3月,突击洛阳东门时光荣牺牲。
至于邵老伯说的话,我想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是我父亲的老首长,父亲17岁时从家溜出来,投奔当了八路,这档年岁,说少年是大少年,说青年是小青年,他俩可以说是看着我父亲成长进步的,邵老伯说我父亲当年可是非常活跃的。
父亲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事后笑笑对我说,1944年,他在四连任副指导员。父亲不“谦虚”也不行,这也是实是求是,1945年夏天,父亲调七连任职。虽然“平山连”打的这一仗与他没有关系,但看得出,父亲为自己战斗生活过的英雄连队的自豪也是溢于言表的。
以上部分“平山连”的史料来自八三三五一部队编撰的《前赴后继》一书,我不能保证史料的严谨和完全真实。书中还有这样的一段记述。
天明后,战士在山上修完工事,兴高采烈地围在一起说笑,只有通信员小邵摆弄一枝枪,嘴里还嘀嘀咕咕。连长王广希走了过去,接过枪拉了下枪栓,“新枪,就归你吧!”王连长说。
小通信员忙说:“连长,这枪没有木托,是破枪,我不要!”周围的战士都笑了。
你听过这首歌吗?“我擦好三八枪,我子弹上了膛……我撂倒一个,俘虏一个,缴获他几支美国枪……”可见,能有几支美国枪是非常荣耀的事。
我亲眼见到美国枪是在一个社会动荡时期。当年省军区军火库被砸抢很多,街头时常有人挎枪,有一种冲锋枪很短小,铁托,弹匣斜在左面,我问父亲这是什么枪,父亲说是司登式。以后我才知道,司登式是英国枪,有好几个型号,给老蒋的那款多是加拿大生产的,故又叫“加拿大”。
记得父亲还给讲了一桩往事,我只得记得梗概了。是他带着通信员想抓一个俘虏,穷追不舍,为什么?只因那家伙提着的是一支冲锋枪。抗战八年,八路军没见过这玩艺儿,全是因为小鬼子也没有这玩艺儿,日本人对山姆大叔的冲锋枪不屑,用他们的话来说:你百发一中,不如我一发一中(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所以,解放战争初期对冲锋枪很是稀罕。最后这个国民党兵当然是抓住了,父亲说是累得给趴下了。我推测,这事可能就发生鲁南战役,父亲说那家伙也是紧张的很,因为是在我们解放区……
虽然那败兵慌不择路,但不时回头“嘟、嘟、嘟”一梭子。我说你不打吗?
“也打,但没打中”。
父亲枪法不行,有一年冬天和他“出猎”(当年还没有爱鸟一说),当第八发子弹(小口径步枪)又落空后,父亲说不打了,转悠两小时,扫兴而归。
“一根鸟毛也没打到!”父亲悻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