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新讪讪地回到符山,杨柳是知道他出去的原因的,看他无精打采的,悄悄问:“薇薇怎么了,你没有把她带回来吗?”
“妈,薇姐原来的婆家出事了!”他把了解的事情简略地跟老妈说了一通,“只怕要猴年马月她才能摆脱那份纠葛了!妈,她很坚决,我也没有办法强迫她。”
“唉,薇薇是个好女人,有情有义。换成我,也没法独善其身,毕竟是结发丈夫的婆婆有难!小新啊,妈不是古板的人,本来也没有反对你们的事,原想着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而你外公吩咐的事也干得差不多了。我还想,明年我会看到你们的婚礼的。可是现在,这个念头不现实了!”
“妈,也许我们的缘分还没到吧,你也不用急。我不是还年轻嘛!”
“还年轻!你是年轻了,你不想想爸妈多大了?小新,我们都想看着你成家立业啊,都想看着你生儿育女啊!”杨柳的嗓门大了许多。
“妈,你的孙子够多了。何况儿子也有儿子了,你还担心什么!”
“儿子啊,一个家没有女人是不行的!没有看到你成家,我们就是死也不瞑……”
符新一下岔开话:“老妈,说什么呢!这事也要你情我愿才行,你儿子又不是没人要的!你放心了,爱德华还小,需要母亲的爱,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的。”
爱德华双休日回家,搂着符新的脖子,只顾说着学校里的新鲜事。符新看他眉宇间神色飞扬,先前的抑郁之气一扫而光,对陈丽君的照顾万分感激。听爱德华说,陈老师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气息,符新心念一动,问:“你能感受到爸爸和老师身上的气息?”
“对啊,我还能感受到,老师身上除了爸爸一样的气息,还有和妈妈一样的香香,好像妈妈就在身边呢!对了,爸爸,妈妈走了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望着爱德华希期冀的眼光,符新有几分慌乱:“宝贝,妈妈有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爱德华的神情紧张起来了:“妈妈不见了吗?爸爸!”
他忽然变得不安起来,搂着符新的脖子紧了很多,声音更尖了些:“爸爸,妈妈不回来了吗?妈妈是不是和妈咪一样,上天堂了?”
“没有没有,”符新赶紧道,“妈妈是回她妈妈家去了,可能要很久才回来!宝贝如果想她,打电话去应该就能和妈妈说话的!”
“这样啊!那爸爸,你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爱德华缓了一口气,却严肃地盯着符新说。
“放心,孩子。爸爸还要看着宝贝有了自己的宝宝,才舍得离开宝贝的!”
虽然爱德华在星期天和张薇通了电话,可是他星期一去学校的时候,精神头还是不振。陈丽君对他本来比较关注,忙问原因,却是妈妈暂时不回来的消息:“妈妈回她妈妈的家去了,爸爸也叫不回来!”
“爱德华很爱妈妈吧?”
“嗯,像爱妈咪一样爱妈妈!”
“妈咪?妈妈?”
“老师好笨,妈咪是爱德华原来的妈妈,妈妈是爱德华现在的妈妈!”
陈丽君被爱德华绕口令似的话弄糊涂了。她打电话问符新:“符院长,爱德华情绪不好,听说是他妈妈回娘家了?”
“是啊,麻烦老师多照顾一下!”
“你们吵架了?父母不和,对孩子伤害很大的!别让孩子心灵受伤!”
“啊?”符新一想,这孩子对失去亲人方面敏感,只怕张薇不回的事真的又伤害到他了。他连忙说:“陈老师,爱德华比较敏感,可能真的受伤了。老师好好帮着安慰一下他吧!我一定会好好谢您的!”
多亏了陈丽君的提醒,符新这时是衷心地感谢她。可是陈丽君心里对符新的好感降低了不少,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忍心伤害呢!不过,她对他的好感是不是也不太对劲呢?明知他有妻有子,还傻傻地关心他;听到他遇险的事,居然任性地坚持等他。陈丽君不禁想起一句老话:“恨不相逢未嫁时!”她还没嫁,他却儿子都有了。为什么他们不能早点遇到呢?怀着复杂的心情,陈丽君放下手机,陷入了沉思。
符新今天在牙科门诊上班,刚刚给一位龋齿患者补了牙,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进来:“符院长,帮我看看孩子。”
“怎么啦?”符新转身看到她怀里的婴儿不过二个月光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格外有神,满脸笑容,小手不停地挥舞着,显然十分健康活泼,应该没什么不妥。
“符院长,你看看他的舌头!”年轻妈妈把婴儿直抱起来,“院长,我也是看孩子笑的时候小舌头没露出来,才发现的。他舌头下面有一根筋,那根筋拉住了舌头,使得舌头伸不到嘴巴外面。院长,你看!”
“哦,是舌系带太短,才使舌头无法伸出口腔外。没事,我稍微用医用剪刀剪一下就好了。”符新逗着孩子笑开了嘴,动作迅速地在舌根处一划,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好了!”符新把剪刀扔进托盘里,拍拍孩子的小脸蛋,对年轻妈妈说。
“哈哈,符医师的手脚好快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笑着走进来,嘴里还不停地吞云吐雾。
符新一看,是原来镇上的邻居,许久没见的老烟枪。他进来后,先深深地吸了口气,把一支刚刚点上的香烟一下烧去了大半,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扔掉烟头,对符新说:“医师,我要洗牙!”
“老张头,你吸烟这么狠,牙齿黑得不成样了。而且,你不戒烟,洗了也没几天好干净啊!”符新听到他要洗牙,好像听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嘿嘿,我要相亲去,总要收拾得好看一点。”老张头难得脸红了一下。
听说中年丧妻的老张头要寻找第二春,符新忙恭喜他:“那我要好好给你洗干净一点!”
老张头乖乖地在综合治疗椅上躺好,张开嘴巴等着符新清洗他的牙齿。
符新走过来,刚把牙科洁刮器械放在他嘴里,忽然停住了:“老张头,你嘴唇上的这颗痣是什么时候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