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影子滞了一步,复又跟上,声音坚定而柔软:“放心,我一定会比你晚。”
不知道这样肩并肩走了多久,嗅闻到满街的栗子香,曾路汐指了指车水马龙的街市对面:“那家栗子店的糖炒栗子很好吃。”
“我去买。”还未等曾路汐阻止,苏欧凡已经顺着人行道走去,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中,苏欧凡消瘦的背影像一道孤凉的风景线,因为走得有些急,他的脚跛得更加严重,一瘸一拐之间,让人心疼和感动。
当苏欧凡捧着热乎乎香喷喷的栗子递到曾路汐的面前,温暖她的手心,也热湿了她的眼眶:“欧凡,以后你的新娘一定会是最幸福的新娘。”在清明色的路光等下,苏欧凡的脸影似远似近,苏欧凡没有何以成的英俊,也没有他的优秀,却比任何人给她更多的温暖。
像一对孤夜里的流浪汉,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苏欧凡耐心地剥着栗子,曾路汐没心没肺地享受着成果,有时候她觉得能和苏欧凡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也是平淡而幸福的,可是终究是不相爱的两个人,就好像温火下永远煮不沸的水,温温的平淡,却没有沸腾与激情的一天,又谈何幸福呢?
公园里刚好有个秋千晃悠着,曾路汐便走了过去,坐在其上面,脚轻踮轻踢间,秋千摇晃起来,但并不十分高度。
不知何时,苏欧凡站在了曾路汐的后面,只呼一声:“坐稳了。”后背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秋千便高高晃荡起来,在来去晃荡间苏欧凡的浅浅笑隐忽高忽低,忽隐忽现。
“欧凡,那个白雪公主后来嫁给了谁?”曾路汐想起了那天的晚上的故事。
“所有公主总是向王子的方向奔去。”苏欧凡的声音破裂在风中,划下一道隐隐的伤口。
“可是不是所有的王子都适合公主呢?童话故事里的结局总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劫难后重新在一起的爱情是不是真的会从此平坦幸福下去呢?”随着秋千越来越大的起荡,曾路汐双手用力抓着绳索,声音在风中忽高忽低,忽隐忽现。
“听说他回来了?”苏欧凡这次的推力比任何一次都大,将曾路汐推至半空中,再是晃荡回来时,曾路汐看见有一道阴影遮住了苏欧凡的脸,看不清透,曾路汐自然明白苏欧凡指的他是何以成,或许何以成走时,曾路汐表面的倔强不服输,再暗里确实死去活来的折腾,这一切没有人比苏欧凡更加清楚明白。
“回来了,不止他,还有她,他们都回来了。”曾路汐清楚地回答,秋千一晃荡,将曾路汐的身子高高抛起,脸影隐没在漆黑夜里,看不见的忧伤。
其实六年过去了,爱情和伤害都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那些所谓的刻骨铭心的往事里,自以为是地缅怀,总以为是地放不下,不甘心,只因为那一次我们爱过,而且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爱,那么倾其所有地爱,那么纯粹地爱,到后来几次,我们或许都还会爱,可是再也不会有第一次的感觉。
天荒地老,永棰不朽的承诺,都属于第一次爱情里的山盟海誓,可是那时的我们只有爱情,却没有承担爱情的能力,等到我们有这个能力时,我们却忘了要如何真正去爱一个人,这个世界到底谁能给谁爱情,而谁又能给谁天长地久?
秋千在一次猛大的推力下晃荡了很久,方才慢慢缓和下来,苏欧凡抓住绳索,将晃来荡去的秋千稳定,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曾路汐的手,说道:“下来吧!”
曾路汐觉得那双手很温暖,这样的温暖好几次让她贪恋,却不足以让她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