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复选的二百多秀女在体元殿外由十几名嬷嬷领着，逐一进密室，除尽衣衫进行体检，除了检验秀女是否贞洁外，还要检验各位秀女肌肤是否细腻，身体是否有邪味，**是否发育周正等。体检合格方可进体元殿参加由皇后主持的复选。

二百多名秀女能进体元殿的不过百余人，唐氏四姐妹都在其中。

众人在殿下给太后太妃皇后叩了头，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雁容公布了复选题目，众秀女身前早摆好了小几子，上面放着各种女红用具。秀女得了旨意后就坐在小几子前面开始做针线。

复选的规定时间是半个时辰，秀女们抓紧时间低头做活，体元殿燃着支老粗的计时香，偶尔听得见秀女拿放工具时，工具磕在小几子上的声响，太后和太妃心情轻松，不住的轻声交谈，偶尔掩口轻笑。皇后嫌气闷，头上的发髻钗环似乎越来越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因此皱眉向太后告了更衣，由宫女扶着到殿后去了。

大概半炷香的时光，听得殿外太监报：“皇上驾到。”

众秀女停了手中活计，跪在地上接驾。

孝宗大步走进来，笑道：“都平身吧，朕今日下朝早了些，过来看看。你们继续。”

众秀女谢了座，接着做针线。

孝宗给太后太妃请了安，笑着坐下看秀女们做针线。

皇后从殿后缓缓走回，看见孝宗坐在主位上不禁一愣，随即笑着上前请安：“臣妾不知陛下到来，有失远迎，陛下赎罪。”

皇上笑道：“梓童辛苦了，朕也是想起来了，过来看看。”

皇后笑着平身，坐在孝宗身边。

半个时辰后，众秀女交了针线，太后等看了不免又夸奖一番。紧接着就考校才艺。

唐艾站在队伍的末尾一列，木木的看着前面的三位姐姐，说实话，她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大早被丫鬟们叫醒，梳洗打扮，吃了半份早饭就跟着姐姐们上了入宫的骡车。体元殿外立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正人困马乏的时候被宫内嬷嬷领着进了密室体检，除尽衣衫时也羞愤难当，拜见太后的时候也微微发抖，做针线时手心里直冒汗，涩得捏不住针。其实这些过程瑾嬷嬷讲过，王氏也带着唐艾细细推演过，就连方才绣的那支并蒂莲都是事先练习过多少次的，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的。可真到了这深宫内院，唐艾还是一阵一阵犯糊涂。

好在也不用唐艾弄明白，复选自有它的规矩，一套套行下来不容人有时间思考。眼前正是四姐姐唐莞在弹琴。

弹的是拿手的《潇湘水云》，温柔舒缓的琴声从唐莞一双柔荑中飞泄而出，如潮水般荡漾开去，柔柔的拍打着唐艾的神经，仿佛初夏的傍晚看到次第开放的白莲，闻得到芳香；又好像看到了仲秋夜里划过天际的流星，满目的闪亮，唐莞用琴声造出一个空灵高远的世界，颠倒了殿内诸人。

一曲终了，孝宗拍案叫绝：“好，这样的人方弹得出这样的琴来。”

太后抿嘴笑了，冲张德全道：“记下名来。”

唐莞也有些恍惚了，悠悠抱琴起身谢了恩典，想到以后就要在这宫中，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悲。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唐莞唐艾事后反复回想，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唐莞在恍惚，唐艾在紧张，直到唐艾书写大字的时候，中间究竟又有那些秀女表演，又展示了些什么，两人都不记得了。

唐艾听了祖母王氏的建议，不吹埙，改写大字。中规中矩的“一团和气”博得太后赞赏。皇后笑着嘱咐张德全：“记下了。”

安国公府唐氏姐妹唐莞、唐艾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