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裹着杏红绫被躺在祖母床里，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得到了祖母的宠爱。王氏已经鼾声微微，唐艾轻轻把头靠过去，挨着祖母的肩膀，王氏闭着眼伸手轻拍着她。这样熟悉又自然的亲昵让唐艾觉得十分刺激，几乎全身难受起来，壮着胆子伸臂揽住王氏。王氏闭眼轻笑：“快睡。”

唐艾轻叫：“祖母。”

王氏闭眼含糊答应：“唔。”

唐艾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自觉无趣，闭眼睡了。

第二日一早唐艾就被祖母房里的大丫头翠云叫醒了。王氏素来晚起，唐艾小心翼翼扶着翠云从祖母脚头下床。翠云翠蕊伺候了唐艾穿衣打扮，翠蕊轻声笑道：“姑娘的衣服我们都收好了，这是老祖宗特意把莼姑娘一次也没上身的衣服拿来了，说晚间姑娘下学了再另量了尺寸做新的。这匣子首饰是老祖宗早就帮姑娘准备好了的，还有文房、器具，和其他三位姑娘的一样。姑娘有事只管吩咐我们几个。我们这几个丫头虽然粗手粗脚，却比她们好用些，姑娘只别客气，别委屈了自己才好。”唐艾心下感激，连声称谢。

翠云忽然笑道：“可是糊涂了，姑娘年幼，自是没带脂粉的。可一会儿要见宫里的老嬷嬷，若不装扮起来，恐老人要说嘴的。老祖宗单就没这些个。我去问四姑娘借些来。”

少顷，翠云进来，捧着个梳妆匣子，笑道：“咱们几个竟是吃白饭的，这些四姑娘早想到了，昨夜就请大奶奶另给九姑娘备了一套。”

翠蕊也不禁笑道：“要不人们总说我们四姑娘是极好的。”

唐艾心下感激，自是不提。

唐艾梳洗过后出来与三位姐姐同吃早饭，唐蕴看到唐艾一身新装不由撇撇嘴，一脸不屑。唐艾上前谢过唐莞唐莼，这唐莞甚是文雅，连连推辞，拉着唐艾细细夸奖一番。唐莼也在旁边十分凑趣，越发衬得唐蕴没意思。

唐府后院飒风斋，一个宫内老嬷嬷四平八稳的坐在水墨大理石嵌梨花木案后，眼跟前是唐家四个小姐齐齐的站成一排，微微颔首，等着嬷嬷发话。

那嬷嬷挽着发髻，单插一只东珠发簪，左手腕子上带着糯白飘绿翡翠镯，上身穿茄皮紫对襟大袄，下身系一条玄色百褶裙，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看着眼前四位小姐一言不发。

四人站的久了，心里微微都有些发毛，正没理会处，忽听得嬷嬷一声：“姑娘们好。”四人连忙施礼：“嬷嬷万福。”

那嬷嬷微微点头，笑道：“小姐们请坐吧。”四人谢了座，等着嬷嬷发话。

瑾嬷嬷顿了顿，道：“诸位姑娘都是大家闺秀，家教严谨。言行有度，想必《女戒》、《女训》、《女孝经》、《女论语》都是烂熟于胸的。”当下唐莞、唐蕴、唐莼都点头，唯有唐艾微微皱眉，似有不解。

那瑾嬷嬷仿佛没瞧见一般不动声色，又道：“绣锦、执帚也都熟悉了。仪容形态自是优雅得体的。如此老奴可要考校一番了。可否请四位姑娘将曹大家《女戒》的第四章默下？”

唐莞、唐蕴、唐莼三人没有丝毫犹豫，执笔就写。唐艾从没有人教导过这些，呆呆的坐在桌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