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日唐蕴向祖母告退后,和唐莞、唐莼又说了一会儿话,方扶着丫鬟回到西院。母亲殷氏早命人准备了燕窝糖水,单等着唐蕴下学的。见唐蕴回来,自是一番忙乱不提。
唐蕴拧眉看着碗里的燕窝,道:“整日吃这个,早絮了。”殷氏伸手扶了扶唐蕴鬓边的金钗,笑道:“这燕窝对女人最好的了,你这样嫌弃它,却不知多少人想吃都不能够。就连你娘我都舍不得多吃呢。”
唐蕴扭头把碗端到殷氏脸前:“那母亲快替我吃了吧。”
殷氏侧头避了一下,将唐蕴的手轻轻按下,道:“别闹人了,快把今天学的给为娘说说。”
唐蕴轻叹口气,无聊道:“那唐艾虽讨厌,记性倒也真好,昨儿瑾嬷嬷考教女书她一个字都默不出,瑾嬷嬷气得看都不要看她,她吃瘪我心里好痛快的。谁承想只一夜工夫那么几本书啊,她竟然全记住了,今儿瑾嬷嬷还夸她呢,不知多气人了。”拧身扑在殷氏怀里,腻声道:“娘怎么没给我生那副好脑子?单看那丫头能过目不忘的,让人嫉妒。”
殷氏皱眉道:“娘给你生了好模样,还不知足么?”唐蕴笑道:“那唐莞才是好模样的!”殷氏道:“我儿自有娇媚,不必艳羡他人。为娘倒以为那莞儿不如你呢。”唐蕴笑笑不语,忽道:“那唐艾的娘是什么样的人,看那唐艾长得也不过如此,想她娘也强不到哪里,怎么能把爹爹迷成那样?”
殷氏一窒,虎着脸道:“说过不许提那个贱人的,怎么又提。”
唐蕴撒娇:“女儿好奇嘛,那月姨娘去世的时候女儿不过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关系。娘就告诉了女儿吧,日后女儿要见了那样的女子,也好有个防备的。”
那殷氏终究气不顺,恨声道:“不是为娘的夸口,单论容貌,那贱人只配做人的使唤丫头,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年轻,装狐媚子哄你那糊涂爹罢了,值得怎么防备。论出身,你外公家是两朝重臣,那贱人却是青楼里卖笑的,再怎么样的清倌人也是娼妇出身。谁把她正眼看在眼里。”
唐蕴大惊:“原来她竟真的是卖笑的?”
殷氏撇撇嘴,不屑道;“可不是么。别人家的爷们儿去那种地方都是藏着掖着生怕夫人知道了。你爹倒好,刚见了那贱人几次面就要娶回家来。我跟你爹成亲那么久,他向来事事都听我的。连房丫头他都没有收过的,却要娶个娼妇,我怎么不气个仰倒。为这不让那女人进门,你爹跟我好不置气,我在亲友面前可算落了个不贤的名声。”
唐蕴道:“那后来爹爹是怎么把唐艾娘娶回家的?”
殷氏红了眼:“还不是你那祖母,心疼她儿子。亲置了个院子给那女人,你爹从此就不回家住了。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又想着还不如在眼前头给我看紧了踏实。就让她进了门。”
唐蕴挑眉:“娘你就那么好性儿,不收拾她?”
殷氏不禁笑了:“那贱人总算乖觉,进府之后万般小心不让人抓住把柄。仗着你爹的宠爱,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几次把我气得要剃了头发当姑子去,都走到尼姑庵门口了,回想想你们姐弟俩,又实在舍不得。”
殷氏宠溺的看着唐蕴,悠悠道:“你到了为娘这把年纪就知道了,女人靠男人是靠不住的。现下为娘的只有靠你们姐弟俩罢了。蕴儿啊,可要给娘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