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无言以对，只得道：“皇上仁厚。”

皇上颓然坐在龙椅上，转头看着唐艾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这个时辰在御书房？”

唐艾低头道：“奴婢唐艾，是御书房的洒扫，趁着御书房没人溜进来看了会子书。与旁人不相干。”

“唐艾，”皇上听这个名字耳熟，想了一回，笑道：“是啦，朕想起来了，你是珍婕妤的妹妹。”又皱眉道，“看《洗冤集录》？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看这个不害怕么？”

唐艾微微有些羞赧，道：“有一点儿，方才皇上忽然进来，奴婢就给吓一跳。”

皇上半日不言语，唐艾壮着胆子抬头一看，皇上竟然在笑，唐艾觉得皇上倒是很亲切，也抿嘴笑了一下。皇上忽然大笑起来，唐艾就不那么拘谨难受了。

皇上笑得抹泪：“皇子们多看的是经史，其实子集比经史有意思，只是朕也不敢看这个，你胆子不小。”

唐艾笑道：“奴婢也是随手抽出来一本，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书，拿起来就看了，后来就越怕越放不下。”

皇上笑道：“是这个道理。”

此时正是春日午后阳光烂漫的时候，满屋里亮堂宁静。唐艾那日穿了豆绿色春绸对襟比甲，白绫褶裙，梳双环髻，并无别样装饰，素白的瓜子脸，柳叶眉，清亮亮一双秋水吊梢眼，女儿家里算得上是斜眉飞目的，透着精神头儿。面上脂粉不施，更见清淡俊秀。

春日懒散，猛地一见这样清秀机灵的小丫头，皇上心头也是舒畅，又细看一回唐艾，笑道：“你和你姐姐长得不像。”

唐艾道：“回皇上话，奴婢和珍婕妤是堂姐妹。”

皇上笑道：“怪道呢，你姐姐更漂亮些，你么，也是难得的。”

唐艾给皇上磕头，谢皇上夸奖。

皇上笑道：“今日之事不可对人说起。朕先走了，你过会子等人都走干净了再出门。私自进御书房是大罪过，只别让人拿住了。”

唐艾感激，磕头送皇上出门。

唐艾在御书房等御驾随从们都远去了，方悄悄的出来，走到院子拐角，猛地被人拉了过去。

小三子满头汗，问：“怎样，可出事了么？”

唐艾得意的甩手笑道：“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皇上进来的时候我躲在书架后头了，等皇上走远了才出来的。”

小三子长嘘一口气道：“今儿减寿十年，你要出什么事，我也不用活了，师父能立时把我打死。”

唐艾笑道：“你放心，就算有事，我也能一人承担下来，不会拉扯别人。”

小三子笑道：“我哪里是怕这个。”顿了顿，又道：“今儿算是收了魂了，这个吓。走，方才去惠妃那里送东西，惠妃赏了一盘时鲜果子，知道你爱吃这个，干干净净的替你收着呢。也给你压压惊吧。”

唐艾笑笑，随小三子寻果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