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亲王匆匆进了宴客厅，见唐艾坐在原处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敢打扰，拿出笔墨坐在唐艾身边，道：“好了。”

唐艾缓缓将方才钱缯的方略背诵出来，怡亲王运笔如飞记录下。

将近两个时辰后，万余字的《中土征讨方略》整理出来。怡亲王揉着膀子笑道：“你记心真好。”

唐艾虚脱一般，委顿着趴在桌子上问道：“几更了？”

怡亲王看看外间天色，笑道：“四更了，备着有宵夜，可要吃一点？”

唐艾摇摇头，无力道：“不用了，只是有些累，倒也不觉得饿。”

怡亲王笑道：“那就收拾一下，也该送你回宫了。”又兴奋地加了一句：“唐艾你是头功呐。”

唐艾虚弱的笑笑，披上斗篷，随了怡亲王出门。

临上车前怡亲王忽道：“可要见见你姐姐？”

唐艾想都不想，干脆道：“不见。”

怡亲王笑道：“是，此时是不便相见。”

怡亲王与唐艾共乘一辆车,初夏时节天亮得早，两人对坐了渐渐的气氛有些尴尬。

唐艾裹紧了披风坐在车厢一隅，闭目养神。

怡亲王将那篇《中土征讨方略》又看一遍，喃喃道：“这样的文章能取中进士才怪，狼子野心。”

唐艾在意怡亲王是唐蕴夫君，并不愿多说话，只一声不出。

怡亲王只当她是女儿家矜贵，并不放在心上，笑道：“有三年没见过你姐姐了吧？你和你姐姐长得不像。”

唐艾见怡亲王问起来，也不好推诿，只得道：“是，我是庶出，家里四个姐姐们都比我长得好。”

怡亲王软软的碰了个钉子却也不生气，仍旧笑道：“你记心这样好，你姐姐倒也没有跟我提起过。今日一见，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唐艾道：“我也只是逞强记住一会儿罢了，这会子再让我背那劳什子，可背不下来了。若明日再问，定能全忘了。”

怡亲王笑道：“这样丧心病狂的东西也不用记住了。”

唐艾笑笑，过会子忽然问道：“那上面的东西是真的么？北狄照着做了就能征服咱们中土？”

怡亲王摇头道：“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咱们只是不愿起兵戈罢了，北狄人虽然骁勇，国力却微薄，他们打不起。”

唐艾想了想，道：“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有北狄那样的军队就好了。”

怡亲王看了唐艾笑道：“是啊。”忽然又道：“可是奇怪，明明昨日头次见你，却总觉得熟悉呢，像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唐艾心道：可不是在范老尚书家里遇到过，只没见面罢了。

因为唐蕴的缘故，唐艾对怡亲王心存芥蒂，不肯与他多说话，当下微微一笑并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