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婆子整了一桌酒肉，正在安乐堂小院子里吃喝得意，忽听得外间人生嘈杂，忙放下碗筷出门细看。

唐艾沉着脸站在院子当中，旁边站了一个小太监正指挥安乐堂的掌事太监往院子里拿被褥家什。

小太监对唐艾道：“你在这里住两日就罢了，过两日好些了我再来接你回去。少了什么只管问他们要去，我已经嘱咐过了。”唐艾点点头。

安乐堂掌事太监忙笑道：“三公公放心吧，姑娘在这院子里养病最好不过的，又清幽又……”看见小三子的面色不善，忙住了嘴。

小三子叹口气，待要说些什么看唐艾也未必听得进去，遂带人离开了。

旁人一走，公孙婆子上前拉唐艾的手。

唐艾猛的扑到公孙婆子身上，痛哭起来。

那日方君馨小产，正赶上皇后身体不适，皇上守在坤宁宫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叫了去，众御医轮番诊治也拿不准皇后的病情，只得在坤宁宫内守了。待到存芳馆的宫女去坤宁宫请人的时候，坤宁宫门关得铁通一般，半点消息递不进去。只有敬事房来了两个太监，亦是无益。

存芳馆里乱成一团，一众医婆稳婆平日里海口夸得比天大，此时也是人人束手无策，唐艾生气将她们都撵了出去，拼了全力才帮方君馨生下小皇子，只是那孩子早已通身乌青死去多时了，不久方君馨也失血过多撒手去了。

唐莞赵庆媛两人得到消息赶到存芳馆的时候，只看见方君馨躺在血海里，身旁安置了个已经乌青的小皇子。唐艾满身血污傻傻的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方君馨的贴身丫鬟一个触柱随她去了，剩下一个哭得昏死过去……

及至皇上到时，众人已然帮方君馨换过装殓与殁了的小皇子一处躺着。皇上揭开衾单，见方君馨面色如生，失血过多容貌消瘦了些，却更见白净清丽，搂着大哭一场。再看小皇子模样凄惨，更是伤心不了。皇后带着众妃嫔陪着痛哭一场，转脸指责唐艾任性妄为，冲撞了方君馨，害方君馨惨死。

唐莞赵庆媛两个忙跪下请罪，皇上流泪道：“馨儿小产已是不幸，何苦再迁怒他人。这唐艾与馨容华情同姐妹，怎能害她。”皇后方罢了。

然而唐艾受了惊吓，精神只是恹恹，终究让乾清宫总管邬大有抓住不是，发到安乐堂来了。

晚间唐艾趴在公孙婆子怀里细细说了那日情形，哭得目赤声嘶：“馨姐姐临死前还叫着皇上，还想看一眼小皇子，我不敢抱给她看……婆婆，馨姐姐和那周贵妃的症状是一样的，之前都好好的忽然就发作了，流血不止，孩儿生下来就已经不行了……那碗安胎药我事后看了，不过是寻常的几味药材，不克不反，对孕妇也只有好处的，不知道为什么……婆婆，那血怎么都止不住。”

公孙婆子白着脸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