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

去不去？

唐艾掀开轿帘儿，就着漱雪手中昏黄的灯笼看那小太监：骨骼纤细的十三四岁孩子，巴掌大的小白脸殷殷笑着，倒是个难得的机灵孩子。

小太监见唐艾冲他笑，忙附上来笑道：“昭仪主子且随奴才走。”

唐艾笑得更深了：“如此深夜多有不便，怡亲王若有要紧事可让怡王妃我五姐告诉了一样的。”

从容离开。

及至殿中，发现怡亲王果然不在，心中难免一沉，面上声色不露往上看。

皇上笑着冲唐艾招手，提起裙裾慢慢上阶，有人的目光过分刻毒些，皇上倒笑得甚是开心：“迦儿睡下了？”

浅浅笑着侧身坐在皇上身边，余光瞥见怡亲王回了座位才安心，就着皇上的手喝了一口桂花酿，唐艾知道自己过了这关。

不是不想见他，只是知道他比谁都不愿让自己涉险。

皇上刻意拉了自己坐在下首，这样心虚不过告诉唐艾，今日的陷阱不管是谁设下的，他都是知情的……

从皇上的位置朝下看果然视野开阔：后妃们绕过唐艾朝皇上递秋波，皇亲们放开了拘谨喝得东倒西歪起着哄，对面山楼台上起了杂耍，越发热闹得不堪……满室凉薄一览无遗。

“艾儿试试这个……还有这个，御膳房里平日不常做，怎么样？……你吃的清淡，这个羊肉他们做的倒罢了……”皇上指点着，自有一个鹅黄衫子的小宫女不住的往唐艾碟子里夹菜，劝酒。

后宫诸人眼刀一个劲儿的扎唐艾，她自是有苦难言。唐艾知道他是做给怡亲王看的，还不得不欢天喜地的配合。怡亲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低头一个劲儿喝闷酒。

唐艾心里难过，只几杯下去就熏熏然颇有醉意。

皇上诧笑道：“怎么如此不济？难道是第一次喝酒？那个谁，快扶你们主子回去吧，好生伺候着。”

出了寿殿，唐艾上轿走没两步就嚷嚷着要下来：颠得更恶心。索性让轿子先回去，自己扶着翠缕漱雪两个慢慢往回走。

一路走一路吐，吐在披风上就解了披风，吐在褙子上就脱了褙子，唐艾一路折腾两个家养丫头，翠缕跑快回毓殊斋找人拿衣服去，漱雪撑着唐艾一路踉跄。刚走到翡羽桥边，唐艾一个脚软跌进塘子里。漱雪忙着拉唐艾，不防自己也摔了一身泥。好容易将唐艾推上去，自己慢慢爬上来时却傻了眼：刚才好好好依着桥柱子的唐艾竟不见了。

漱雪心中大乱，带着哭音喊了两声昭仪，一丝人声不闻倒惊起老大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大白鸟，扑棱棱往东边儿飞了。

漱雪心中发急，也不顾得裙子邋遢，满口里“昭仪，姑娘，主子……”的混叫着寻远了。

洞庭湖山石洞里，唐艾醉醺醺的回头向身后一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