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个粉红软纱宫装的,唐艾和贤妃见了她同时一愣。
这个人你就是远远儿看她一眼也会不自在,总觉得她什么地方不对劲,假模假样的别扭的很。待她走进了细看,二人才明白过来她是涂粉涂得太厚了,壳子一样罩在脸上可不就觉得假么。只是这样厚的粉也没盖住脸上坑坑洼洼的麻点子,不知道晚上睡时卸了妆是个怎生模样。
唐艾愣愣的看她半晌,一时竟想不起她是哪个。直到那人说话的时候才猛的回过神来。
她竟是月芳仪。
月芳仪见着唐艾和贤妃的错愕心里也是恨得要死,她被玉容膏毁了容貌,虽然后来有人送来解药,究竟耽误的时间长了落下一脸大大小小的麻坑子,肤色也比当初在家时还要黑些。
小时候因为自己黑,不知道生了多少气。后来进宫做宫女,跟姑姑们学着晚上睡觉时傅一层粉在脸上脖子上胳臂上,慢慢的白了些才不那么难过。再后来太妃拉拢时给了玉容膏,擦上去不过半个月的光景竟像脱胎换骨一般。谁承想不过美了几年的功夫就变得这幅丑陋模样。
对着自己坑坑洼洼的焦黑面皮,月芳仪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夜里定要宫女们走尽了才洗脸,上了床就放下帐子再不许谁探视,早上一早醒来先遣了宫女们出去,上了妆才叫她们进来梳头穿衣。月芳仪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美艳的名声,还是有些闲话传来传去。“驴粪蛋儿挂霜”不知是从哪个没王法的嘴里传出来的,月芳仪听见了气个仰倒,以后睡着了也带着厚厚的粉。
气归气,月芳仪到底品阶不如唐艾和贤妃,微微行礼后问二位送丽妃什么礼物。贤妃笑笑道:“我病了十几年了,不比你们小年轻有身家,不过默了一本老琴谱送给丽妃。”
月芳仪听了笑笑又问唐艾送什么。
唐艾道:“闲时做了一副百子图的绣品,今日正好送丽妃。”
月芳仪颇有些不屑的撇嘴笑笑:“丽妃娘娘的绣工是一绝,宫里的绣娘都要叹服的,庄妃娘娘送这个不是班门弄斧么?”
她一过来唐艾就知道没好话,所以听了这个也不生气。
贤妃笑道:“月芳仪倒是送些什么宝贝呢?”
月芳仪笑道:“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前些年得了件貂皮披风一直没舍得用,想想也只有丽妃娘娘这样的人物配得上它。”说着回身,在身后宫女手上的托盘中小小开了一角,给二人看。
果然是见稀罕物,贤妃见了也唏嘘赞叹,月芳仪听了好不得意。
唐艾心中冷笑:看这披风的做工绣线就知道是她和唐莞进宫时王氏备下的妆奁,两件貂皮披风都是打罗刹国淘换回来的,用的是罗刹国的金线绣出当地独有的纹样,中土再没见过一样的。
唐莞的披风被何贵人拐了去,唐艾的妆奁更是一进宫就被搜走了不知下落。如今只不知道这件是她们姐妹谁的。
唐艾笑道:“果然好东西,送人顶有体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