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躺在床上，全由公孙婆子照顾。每日里公孙婆子寻些残羹剩饭放在唐艾身边，饿了随时取用。一时想起来了给唐艾抹些棒创膏，喂一粒丸药，想不起来就几日不搭理。

唐艾被打得虽惨，却未伤到筋骨，加上公孙婆子的丹药灵验，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就慢慢能扶着床下地走动了。

唐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通风散气。

幸得院子里也有口井，因为公孙婆子要熬药，柴火也是不缺的。

唐艾能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寻了块布，一点点将屋里打扫干净，后来身子大好了，又趁着日头好的时候拆洗了她和公孙婆子的被褥，劝着公孙婆子拿出往日的旧衣裳，也替她拆洗了。渐渐的屋里的味道方好多了。

公孙婆子冷眼看着唐艾忙活，既不阻拦也不帮忙。

唐艾和公孙婆子平日里极少交集，各忙各的。唐艾一起床就打扫屋子，洗洗涮涮：公孙婆子的那些瓶瓶罐罐唐艾那抹布擦拭了，原地放着；帮公孙婆子把衣物洗净晾干，叠的整整齐齐收好。一切做完了就端杯热开水坐在院子里，看天想心事。

公孙婆子有时一睡一天，连饭都不吃；有时一早跑出去了，整夜不回来；有时想起来就煮一锅药放着；有时就不知道哪里弄来了酒菜，自己喝一回，喝醉了，哭一回。

公孙婆子也是个可怜的人，唐艾经常这样想。

日子久了，唐艾渐渐把公孙婆子当自己的长辈孝敬，每日里帮着她梳头洗脸，收拾东西。公孙婆子渐渐有了什么吃食，也分唐艾一半，但看唐艾的眼神，终究充满戒备。

两人虽不说话，却也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相依为命的过活了。

唐艾后来常想，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许唐艾和公孙婆子一辈子也就那样过了。

直到有一天下雪了，公孙婆子又跑了没影儿，唐艾早早拢上炭火，睡下了。睡到半夜模模糊糊听见外边有响动，一个机灵就醒了，看着窗户上渐渐投下一个人影，看那身形穿着，竟是个太监。

唐艾心中害怕，裹紧了被子不出声。

窗外那人忽然喋喋怪笑起来，太监尖细的嗓子这样一笑如鬼似魅。

寂静的雪夜里听到这个笑声唐艾几乎不曾吓死。

那人笑了两声后轻声道：“唐艾，唐艾。”

唐艾在被子底下缩成一团，乍着胆子问：“你是谁？”

那人又怪笑起来，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

唐艾心头突突乱跳，颤声道：“什么话？”

“你祖母王氏昨儿夜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