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是夜，我蜷缩在床上看杂志。政佑靠坐在沙发上翻阅公司文件，时不时问我两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询问，也渐渐没了声息。我们俩似乎进了另一个时空，只剩静谧的夜，和不时传来的蝉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我惊觉盘腿坐起。动作快速、标准、整齐划一，似已演练过无数次。

懊恼自己这该死的条件反射，离开日本这么久了，还不能摆脱。

看向政佑，他正面无表情的望着我，眸中深色幽暗，辨不清情绪。敲门声再次响起，他这才缓和了脸色，似宽慰：

“是李嫂，我让她送杯豆浆来。”说着，站起身，开门并未让李嫂进来。接了她手中托盘，便打发离开。

将托盘放置在我床头，他淡淡开口：

“知道吗？这种条件反射，能伴随一生。但时间久了，这种一惊一乍，就会被沉着冷静取代。”

我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也并未有半分松懈。他欺身上来，气息一下包围了我，声音寒了几分：

“在山田那学会的，我都会，并比夫人更得心应手。”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望他，一张明亮的脸庞，近在眼前。我却未看的意乱神迷，手慢慢背到身后，埋进枕头里。

：“夫人，你站哪边？”

：“你说呢？不然，我回来干嘛！”

他眼中满是探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有时真的看不透你，但其实夫人也没看透我。和高子都学了些什么？你以为现在看到的就是全部吗？”

：“是你逼我回来的，也是你让我离开的。现在说看不透我！我学到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对于他的欺近，我并未躲闪，反而迎身上前：

“我在日本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正如我知道你在韩国都干了些什么！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是你自己选的，我没有逼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和我结婚，跟我回到韩国，独自去日本。都是你决定的。”

：“对！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做了这些决定！”不管这些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我只急于想让他知道：

“因为我爱你，所以不后悔。哪怕地狱，为你我也愿意去！”

政佑怔住了，所有情绪都退去，只剩一躯壳，还近在眼前。

夜渐深，蝉声渐远，一切都再次恢复安静。政佑缓缓转身，离开了房间，不知去向。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微白，才昏昏睡去。还未睡沉，即感到房间里的动静。

立刻翻身坐起来，却看见政佑神清气爽的站在穿衣镜前扣衬衫纽扣。他从镜中看着我微笑，愉悦的问候：

“早安！”

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幻觉。

：“今天天气不错！一起去果园吧！”他转身，鼻尖的一点闪亮引人侧目：

“连衣服都帮你挑好了！”

说着指了指摊在床上的衣服，一件蓝色的碎花连衣长裙，和一顶白色的大草帽。草帽上的缎带和裙子是一个花色。这样细节处的搭配，让这件衣服即便只空躺在床上，都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