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医院门诊部,大家又火急火燎地搀扶着袁帮曳向肛肠科走去。这个时候,我已经初略知道袁帮曳得的什么病了,肯定是痔疮,岳父就是个特例,听说痔疮这东西在没有变异的情况下,都会遗传。一个痔疮从浙江折腾到泉水来,还不如花几个钱在浙江就地解决呢。我想问袁帮曳是不是长的痔疮,可是我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不问的好,如果我问了,然而大夫检查下来又不是,岂不自找没趣吗?所以,我忍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就随着袁帮曳一起去了肛肠科。从形象上看,肛肠科的大夫不像青年人,有点偏老了,可是当我歪着脑袋看看他的《上岗证》才发现,他才四十三岁。按照现在的年龄划分,他应该是青年。听姨夫说,这个大夫不是给他会诊的大夫。姨夫说,中医院的肛肠科与牙科都是被承包的,所以,无论老的大夫或者年轻的大夫,同样负责。听姨夫这样说,仿佛不承包就不负责似的。不过,姨夫最有发言权,因为他有过亲身经历,再说,姨夫做过手术后,的确没有什么异样,说明大夫医术过硬。经大夫确诊,袁帮曳的确*里长了东西,而且的确与我的判断相吻合,得的是痔疮。
大夫要袁帮曳交钱,显然袁帮曳是不能去交费处晃来晃去,只有楚大莲去。楚大莲问过大夫,一般像这种病,交多少钱住院啊?大夫说,明白的给你说吧,最少也要交一千块钱,否则没人敢给你做手术。我觉得大夫非常滑稽,这交多少钱与做手术有什么联系呢?但是,人不求人一般大,抑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楚大莲认了,然而楚大莲并没有认,楚大莲向我说,姐夫,你身上有多少钱?我觉得像有一群黄蜂爬在我身上选择下蜇子的地方一样,气得眼冒金星,说,我一文钱也没有。楚大莲说,大姐夫刚到泉水的时候,不是神气十足的吗?怎么越混越差了呢?我知道我身上有钱,我身上的钱却是为我上大学的儿子准备的,怎么会拿给袁帮曳治痔疮呢?翠银冲我说,哎呀,他大舅治病要紧呢,你就把为儿子准备的钱贡献出来吧,等这一下过了,他大舅会还的。我一般不欺骗翠银,可是这次,我的确欺骗了翠银,我说,我的确没有揣钱。翠银想了想,什么也没有说,我知道她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也就是我知道袁帮曳今天要到泉水治病后,我有意把钱藏好了。他也知道凡借给袁帮曳的钱,十有*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样的例子简直不胜枚举,这就是翠银一声不吭的理由,也是翠银不想与我理论昨天晚上你身上还揣着钱这会儿怎么就没有了的理由。楚大莲又问姨夫,说,二姐夫,你呢,身上有多少钱啊?表面上看姨夫是一个毛手毛脚的人,内心深处他却精细着呢。所以,为了提防楚大莲向他借钱,他便早把钱存银行里了。所以,他回答得非常爽快,走的时候慌忙,搞忘记揣身上了,然后他还反问楚大莲,难道你身上一千块钱都没有了吗?楚大莲那张瘦弱而憔悴的脸,随着耷拉的脑袋形成一张拉弯的弓,那眼仁放出的目光,像一支支箭一会儿刺向翠银,一会儿刺向小姨子,仿佛告诉她们俩,你们是怎么搞的,难道还是封建时代吗?还受男人的管辖。表面上瞧,是你们在左右着整个家庭的发展,可实际上,你们什么权利都没有,你们什么也不是,要是,也只能是浪迹虚名,一纸空壳。当楚大莲想好不说这些的时候,她便把脸仰向天空,不屑于看我们,说起了粗话,算了,一切都是卵的,亲戚,亲戚怎么了,亲戚也是卵的。于是楚大莲把手机从裤兜里摸出来,摁了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冲耳朵发泄似的上下滑动了一下,说,这个狗东西,怎么老不接电话。于是她以坚持不懈的态度再次上下滑动了一下,终于有人接电话了,楚大莲毫不客气地冲电话嚷道,我还以为你幺儿不接电话了呢,告诉你,我家那条生病了,要手术费,十万火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那面好像在说,啊,借钱啊,前次你借的钱都还没有还呢?你又要借,借多少啊?楚大莲说,也不多,一千块。那面好像在说,我没有一千块。楚大莲说,你幺儿是不是想我给你把那点事兜肚连汤的说出去啊?那面好像在说,我的确没有一千,我只有七百。楚大莲说,七百就七百,你赶快搭出租车给我送中医院来。那面好像在说,中医院哪个科室?楚大莲说,肛肠科,搞快点,我都钳起螃蟹要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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