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说,姨夫他是不是也打定主意叫你去给他做护理呢?翠银说,护理,就护理,有什么大不了呢?我说,他可不比孩子外公啊,孩子外公可是我们的长辈,那是应该由我们去护理的,是不是?而姨夫,他还有小姨子,有他的儿女呢?翠银说,哎呀,护理一下,就会折本吗?我说折本呢,那倒不会,但是,你没想想,你有没有时间呢?翠银说,怎么没时间?不外就煮那两顿饭嘛。我说,这护理,可是很耽误时间的事情,你可要想好啊?翠银说,这不还没有叫我去护理呢,就是去护理,还不是仅仅叫个护士打吊针罢了!我说,好了好了,你那脾气就像头牛,再用多大的力气也拉不回呢,但是,如果他有人护理,我可不准你去揽这活啊。翠银说,好了,行了,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那天下午我与翠银去看姨夫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中医院门口,那人把头仰着,像是在看对面的那栋大,抑或眼睛看着那栋大,而心里却正思考别的事情?这种举措,我也时常会有,因为眼睛这东西是表面的,而思想则是暗藏很深的。我向那个蹲在中医院门口的人走去,当我快要走拢的时候,我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我看见孤零零地蹲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姨子,我给翠银说,他小姨在那儿等呢?翠银向前走了一步,仔细瞅了一眼,说,不是他小姨是谁呀?这个人啊,都快五十岁了,竟然一点主见都没有。不在医院照顾他姨爹,跑外面等什么呢?我说,不会是依赖性太重,想叫我们去护理他,她却回家去做农活?我可没那工夫啊。翠银说,哎呀,就你话多,走快点罗。翠银一边说话,一边赶我前面去了。
我与翠银一起走到小姨子面前的时候,翠银只轻描淡写地向小姨子打了声招呼,说,你不去照顾病人,你在这儿蹲着干什么呢?
小姨子把头掉转来向翠银打去,小姨子说,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我说,怎么不来呢?小姨子像触了电一样,只听吱地一声站了起来,说,走,走,你姨夫说了,如果你不来,他就不做这手术了。我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呢?小姨子说,也没什么意思,他是担心这手术做了,他动不了,没人护理他。我打算说有你在这儿护理不就够了嘛,可我刚张开嘴巴想说,就被翠银打断了,说,哎呀,去里面看看他姨爹,哪里得那么多话呢?我心里老想,小姨子不可能把姨夫留在医院就走了?我想说,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呀?我拖家带口的不吃饭啦,专门给你家做护理?可是我不敢这样说,我如果这样说了,还不让翠银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她会撒泼说,这是什么样的亲戚呀?嗯,你也要斤斤计较!然后紧接着,小姨子也会说,我拿亲戚干什么呢?我拿亲戚不就为在这些方面拣点便宜吗? 我只勉强说了一句,他姨妈要走啊?小姨子说,我怎么得空呢?家里的农活堆起了。我正想说我还上班呢?小姨子打断我的思路说,我知道你也不得空,他姨妈没做什么事,他姨妈可以到这儿护理。我想说难道翠银就是你们的奴仆吗?真是的,我花了许多心血,才让翠银歇下来,才让她只做点家务,如果照他们那种想法,那我还不叫翠银做生意找点小钱花花呀,我们家庭那么贫穷。再说,翠银因为过去劳累过度,染上一身病疾,经常服药,小姨子怎么就不想想呢?可是不容我想这一大堆问题,翠银自己说上了,翠银说,哎呀,走快点罗,看看他姨爹去。
转了一道门,又上了一层,在走廊进口上方醒目地挂着一块“肛肠科”的牌子,小姨子生怕我们不知道似地说,就是这层。翠银认不得几个字,但翠银知道,这是割痔疮的地方,因为岳父大人就是在这个地方割的痔疮,翠银说,我知道,然后又问,是几号病房?小姨子说,207病房。我与翠银异口同声地说,哦!我们还没有到207病房,就听见有人在高声说话,那声音粗犷、豪迈。我一听,就明白,那是姨夫的声音。 翠银比我的耳朵更灵,翠银听到姨夫的声音后,她仿佛不是去瞧病人,她仿佛是在寻找一个丢失多久的家人,突然聆听到丢失的家人发出的求救的声音。于是翠银非常激动地说,是,是他姨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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