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宴席还没有收尾,冯天南就来到了小姐的住处。进入闺房,一扇屏风挡住了他的视线。冯天南感觉到对面花气袭人,停住了脚步。
“在下冯天南,奉命来为小姐画像。”
冯天南一贯谨慎,先打了声招呼。
“知道了,你先坐那吧。”
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冷不热。
冯天南没想到对方会不说“请进”,有点郁闷,这才发现身旁真的有个红木凳子。客随主便,他只好在此落座。
“不知先生入画多久,师从何处?”
里面的女人又问,冯天南有点失望,感觉她的声音很普通,似乎不像是美人。
“我自幼酷爱画画,但真正系统地学习是在四年前,从师上官飞扬。”
女人听了,不自觉叹道:“只有四年,怪不得没听说过。”
接下来,女人对冯天南刨根问底,问他多大年纪,有无传染性疾病,父母艺术遗传基因等等,一直往祖坟上刨。冯天南虽不满,却只得忍了,一一作答。
“你先回去吧。”
女人终于给出了答复,看来冯天南并没有达到她心中要求的标准。
冯天南正要离开,却听见对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此人的话音并没有什么特别,却让人觉得舒服。
“小姐,这就让他回去,恐怕有负世伯美意。”
好熟悉的声音,在哪听过呢?冯天南觉得非常亲切。
小姐觉得确实如此,只得怨道:“没办法,就让他试试吧。”
屏风缓缓地打开,这位小姐终于现身了。冯天南见这姑娘,面如朝霞映雪,目若寒光照月,光华夺目,水色天成,有九天飞凤之姿,尽夺天下之*于一身。
此刻,冯天南觉得上帝是个偏心眼:此女足可与天外仙子彩衣平分秋色,并立于世。
另一边,宴席终于散了。欧阳琳和柳雅然来到了安静的后院,散心。
柳雅然见四周无人,景色颇佳,停下问道:“琳妹妹,我看你不高兴,有心事么?”
欧阳琳强颜欢笑:“我有什么心事?”
“我知道,天南和我这次逃难,都是迫不得已,而你却没有这样的理由。若是想家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姐姐,我问你,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柳雅然真没想到这小家伙突然这么问。
“哦,那你说呢?”
欧阳琳道:“姐姐是背负的东西太多,而我却是想要取得的东西太多。从小到大,我就在与别人比,比家里的条件,比漂亮,比学习成绩,长大了,比工作条件,比嫁得的老公,比房子汽车。人在高处,却如同掉进了**的无底洞,如此寂寞,如此麻木,像个丑陋的怪物。直到后来,我明白了笛卡尔的一句话:我思故我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心灵,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水如果满了,就要放空,将一切回归于无。
对我来说,抛开所有的利害得失私心杂念,深深地爱一回,全心全意的付出,才能够找回迷失的自我,不枉活一生。”
听完后,柳雅然非常惊讶,感觉欧阳琳的这番话蕴含着极大的哲理。她不得不佩服,只能说道:“妹妹好见识。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看得出,‘我们不是夫妻’那句话,让你有些失落。”
欧阳琳笑道:“何止呢?我还担心,尼哈特的养女太漂亮了!可是,小心眼的女人,决不会受欢迎。所以,我却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雅然也笑道:“你这小鬼,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绝顶,还是一厢情愿的犯傻。据我所知,天南与你之间并没有太多经历,萍水相逢。”
“是呀,反而是柳乘风为我付出了很多,还曾经舍命相救。不过,感动和爱却是两码事。柳乘风是一团火,而冯天南像一块冰。而我,却要做水,像水一样温柔。上善若水,可以熄灭烈火,可以融化坚冰。柔以克刚,温柔,可以征服一切。”
柳雅然不得不点头,她知道,现在像欧阳琳这样明白事理的女孩可谓是凤毛麟角了。
二人并排立在花园的小路上,刚巧这时,身后却传来了骂声,一个女孩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
小女孩无容人之量,又嘀咕了一句。
“你骂谁?”
柳雅然立刻大怒。
“谁挡路我就骂谁。”
女孩说完,顺带吐出三字经。
欧阳琳不得不正视对方,看见这小女孩只不过十多岁而已,却很会打扮,短裙的长度几乎等价于*。
“两个村姑,老女人,快闪开!”
女孩的话很毒。
柳雅然听了,肺都要气炸了,辣手摧花,对小女孩使了个警察专业的过肩摔。
由于衣服太少,女孩不仅被摔得又青又紫,还有几处轻微的擦伤。令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倔犟的很,没有撒泼,也没有哭叫,只一溜烟跑了。
柳雅然又好奇,又有些后悔,欧阳琳却笑道:
“我们就在这等着吧,她哪里肯吃亏,肯定会找人来报仇的。”
果不其然,一眨眼功夫,这个小女孩就叫来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少爷为她出头。
小少爷的表情就如同死了亲爹,问:“妖妖,就是她们打你的?”
女孩显然就是他的女朋友,名曰妖妖。
“就是她们!杀了他们!”
说罢,妖妖瞬间便如丧考妣地嚎哭起来,指着自己的伤处如数家珍,委屈得不行。
“心肝,你可痛死我了。”
小少爷将妖妖搂在怀里,“你说,我该怎么整她们?”
妖妖狡猾地向男朋友低声耳语,之后二人坏笑起来。
柳雅然看得好生恼怒,竟然抽出了裤腿中的短刀,在手中转了个刀花。
那少爷见状,反而咆哮道:“放肆,下贱东西,翻了天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雅然冷笑道:“尼哈特的小王子,我怎么会不认得。不过,就算我现在将你打个半死,尼哈特也不会怪我。”
小王子听了,吓得后退了两步,将信将疑,回头叫道:“中川,你是干什么吃的,快来呀!”
二人不由得望去,
一个救兵果然闻声走来,闲庭信步,却是个*人物。
欧阳琳见此男子,不过三十出头,白衣如雪,长发飘飘,手持宝剑,潇洒典雅,一双眼睛笑起来就像两弯新月,最妙之处,却是他的两撇小胡子,没有一根是乱的,整齐得可以数得出个数,漂亮得很。
柳雅然见了,眼睛有点变大,惊奇的问道:“中川雅致,你竟然会在这?”
“哈哈,柳雅然,没想会与你在此相会,真是上天的缘分。许久不见,你真是越发漂亮了。见到你,不喝酒,我都已经醉了。”
柳雅然笑道:“你还是老样子,油嘴滑舌。”
“这句句都是肺腑直言,何况今天,你带来了一位如此美丽的姑娘,能否为在下引荐?”
“我叫欧阳琳,见过中川大侠。”
欧阳琳主动介绍自己。
中川雅致赶忙回礼:“好名字,清新秀丽,卓尔不群,就像姑娘的人一样。”
欧阳琳也恭维道:“多谢夸奖。久闻先生风华绝代,乃当世第一剑客,剑法精妙,天下无双,今日得缘相见,小女三生有幸。”
中川笑道:
“姑娘过奖了。雕虫小技,能博佳人金口一赞,在下受宠若惊。”
柳雅然又问:“中川,你不在日本待着,这次怎么下山来了?”
几个人正在这里没完没了的谈新叙旧,那边小王子却忍无可忍。
“中川,你在唱戏吗,给我杀了她们!!!”
小王子大吼。
中川雅致流利的答道:“不敢。我的任务是保护王子殿下的安全,现在王子好端端的站着,毫发无损,我为何要无事生非?何况,我从不为难女人。”
小王子一字一句的叫道:
“你拿了我们家的钱,就要给我卖命!”
“抱歉,请你搞清楚。这次是尼哈特请我来的,并不是你。”
“你只不过是给有钱人看门的一条狗!”
小王子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他已经昏了头,竟然飞蛾扑火,要来打中川雅致。
中川只得纵身避开,小王子哪里肯罢休,又扑了过来,却听得不远处一声断喝。
听罢,小王子如同触电般打了个激灵,吓得浑身乱颤,瘫在地上,不觉中已经湿了裤子。妖妖见了,也呆了,非但没过来收拾,却纳闷男朋友为何如此没用。
说话的人,正是小王子的克星,他的父亲。
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尼哈特慢慢地走了过来,小王子立刻爬到父亲脚下,抖似筛糠,想要请罪,却吓得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素来和颜悦色的尼哈特却厉声道:
“你这畜生,我请中川先生教你,当你的老师,你却反过来要打先生?这里我先给你留着面子,给我滚回去,明日仔细。”
小王子大汗如雨,听罢,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去了。
“先生你受委屈了,这孩子是我最小的儿子,被我娇纵坏了,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老朽替他向各位赔罪。”
尼哈特艰难地弯下腰道歉。
众人听了,赶忙还礼。
此时已是黄昏,冯天南回来时,发现只剩下欧阳琳和柳雅然在花园里等他。
柳雅然笑道:“那小姐如何?”
冯天南低声苦笑道:“人虽然漂亮,却争强好斗,骄狂跋扈,唯我独尊,半日下来,我已经快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