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起,乡儿就是我丞相府的舞姬,负责教小姐习舞”,话落,群声四起……
“老爷”
“爹”
“爹”
“为什么”
在场的,除了玉姨和丞相大人,无不意外,我更是有千万个不解,撑大的眸子震惊的看着玉姨,很想确认,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
怎么会,我的玉姨怎么会扔下我而不顾呢,那不是别人,是我的玉姨,我将其视为娘亲的玉姨。
愤然的眸子溢满水汽,我已经看不清玉姨的表情。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丞相大人再次消灭我心底的一丝希望。
“老爷”,夫人的脸上终不再人前的泰然自若,如今惊慌的有些不知所措,只尖声唤着。
“爹”,我终于知道,坐于夫人旁的女子是丞相府的小姐,卿扬的妹妹。
“用膳吧”,一句话,丞相大人成功的吞回了每个人的心中所想。
“乡儿”,玉姨终不再无视我,但也只是淡淡的道“先用膳,之后玉姨会告诉你原委的”。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玉姨很陌生,仿若与我生活十二年的那个人,不是眼前得这一个……究竟……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强忍着眼里某些懦弱的东西,我不能,更不会让他们看到我真实的……脆弱,那一刻,我不想否认,我被玉姨的态度和安排,心,狠狠的痛了下,可我仍相信,玉姨她无原由的做这样的决定。
我忍着,我能做的只有忍,因为这里不是我能造次的地方,稍有不慎,我怕连累到玉姨。就连对着我专横跋扈的夫人,此刻都不敢有任何微词,更何况我这个黄毛丫头呢。
整顿饭下来,所有人皆各怀心事,夫人的愤怒,小姐的嗔怪,卿扬的欣喜,玉姨的平静,丞相的沉默,还有我的……凝重。
厅内很静,只听得卿扬最初抑制不住的问东问西,不过须臾,他也不再言语,席间,唯有瓷碗竹筷相碰的声音,对我来说,仿若半个世纪漫长……
……客房内
终于熬过来了,我和玉姨此刻正对坐在案前,她表现的依旧是很平静。
“玉姨不要乡儿了吗”,我忍不住脱口,话才落,泪珠儿已不受控制的顷刻决堤。
见我如此,玉姨适才波澜不惊的脸,也显出了异样。
“是乡儿哪里做的不好了吗”,我呜咽着。
“乡儿若哪里让玉姨生气了,玉姨告诉乡儿便是,乡儿一定会改的”,我终是放声大哭。
我不懂,更不舍,玉姨要撇下我不管了吗。
玉姨咬着唇,眼眶微红,起身已行至我跟前,抱着我,轻喃道“不要怪玉姨,玉姨也舍不得乡儿”我认真的听着,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听她顿了下,继续道“可玉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什么事情要玉姨忍心抛下乡儿不顾呢?”,我打断她略有保留的话,我需问个明白,即使玉姨要走,可我非要留在丞相府吗,在那间陋室里,我仍可以自给自足。
“乡儿,是玉姨的终身大事”,玉姨轻拭我脸上的泪水,而后又瞥向窗外,只是眸子里没有焦距,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如今,玉姨已经花信年华,青春不复,如果等到人老珠黄,那……”她似是说不下去了,低头看向我,复又道“而你已经懂事,我可以放心的撒手,乡儿能体谅玉姨这颗平凡的,一个女子的心吗”
我怔住,原来……原来是这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玉姨不会不分缘由置我于不顾的。
我的神色略自然了些,可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不对……
“那为何一定要在丞相府做舞姬呢?”
“因为丞相大人于你娘有恩,况且,要你一个人住在山脚下我不放心”,玉姨没有迟疑,淡声应道。
我没有反驳,站在玉姨的角度,肯定不会让我一人住在山下,我们住的地方,四周虽无人烟,可谁又能保证不会出事呢。只是,不曾想,原来丞相府于我娘竟有恩情。
之后玉姨告诉我,爹去世得早,又赶上时局*,娘和玉姨能存活下来多亏丞相大人出手相助,就连我们居住的陋室,也是当年丞相大人找人盖的。而且,这十二年来,丞相大人亦是不断地贴补我们,不然,单凭那些女红,根本就不够日常家用。
我听着,心里略发苦涩起来,年少轻狂,不知生活的拮据,将整个重担都让玉姨一人挑,而她也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啊。
抱着玉姨的手更加紧了,半响,轻言“让玉姨受委屈了”。
我知道,那一刻,我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时不与我,而我又何苦为难那个爱我的玉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