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有些紧张,略吸口气,俯身行礼“民女南乡,见过慕将军”。
此刻无外人,想来他亦是知道我的身份的,那便无须掩饰了。
“唔”,男子醇厚的声音传来“此行,可觉得苦?”
闻言,我猝然抬眸,未想他会如此问,眼前的人,那可是大人物,犹记得,初见丞相大人,他眼里口中皆是探究,只这慕将军,竟让人觉得……很亲切呢。
心下暗喜,神色也略生动了,嗔怪道“苦啊,简直没法活了”。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晚儿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慕将军的眉心微拧。
感觉牵着我的手亦是用力,回眸,果然听到师父加重的语气“乡儿,不得胡说”。
我朝他眨眨眼睛,复又笑对将军大人“可南乡却觉得十分幸福,亦是南乡人生中的财富”。
“哈哈哈……”,一干人等禁不住大笑。
而那慕将军笑得最大声“哈哈,好,好,好啊,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啊”。
师父的神色这才略轻松了些,听他道“爹不怪罪,孩儿便万分感激了”。
我暗叫不好,师父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慕将军的神色敛了起来,转身朝院内走去。
“爹”,晚儿在身后唤道,朝我二人看了一眼,复又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我心下有些不安,三年前,师父接到皇命时,慕将军在南越一带,是要调回来的,可彼此没赶上碰面,师父是飞鸽传书传递的消息,是以,我才险些逃过一劫,若慕将军知晓,怕是如何都不会同意我去的。
跟在身后,我朝一侧的师父望去,他倒是神色自然,冲我笑笑,牵着我的手抬步入内。
厅内,慕将军落于上座,神色威严。
我等立于中间,人人噤若寒蝉。
瞧他摆摆手,一侧的家丁都退下了。
半响,听他沉声道“哼,还说呢,要让皇上知道,那就是欺君之罪”。
我有些心虚,急声道“此事都是南乡一人的主意,请慕将军不要怪罪师父,南乡甘愿受罚”。
“表姐……”,一旁的晚儿忍不住呼出声。
我朝她摇摇头,我知道她替我担心,其实三年前我便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但却不曾后悔。
“爹,您深明大义,定能平衡好手中的量尺”,一侧的师父淡淡的开口。
只是,他说的我没怎么听懂。
上头之人微“哼”一声,道“南乡”,末了,顿了下,语气却加重了些“你可知罪?”
我忙跪下,应声道“南乡知罪”,迟疑一下,垂下眼睑,咬唇道“但无怨无悔”。
即便知晓终有一天会受到处罚,我仍无悔当日的选择,我并不觉得女子便要养于深闺,相夫教子,女子也不一定就会输给男子。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自上头传来。
我不解的抬眸,瞧着慕将军的神色里已不见了方才的严厉,此时换上的却似是一抹赞许。
正疑惑着,便听他道“好啊,好啊,无怪乎我这孩儿夸你,你确实与众不同”。
略吃一惊,夸我?可是师父?回眸望过去,但见一如往日的眸光中是那抹熟悉的温柔。
当初飞鸽传书,我却不知道他们写了什么。
正想着,听到慕大人惋惜的说“只是啊,可惜了,你一女子……”,末了,摇摇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无论是女儿身还是朝纲。
“正因如此,却更加难能可贵。”一侧的师父将我扶起来,浅声道。
末了,慕将军似是陷入沉思,不再出声。
半响,身边的晚儿便受不住了,上前摇着慕将军的衣袖,娇声道“诶呦,爹,你们平日里忙得还不够吗,哥才回来,不要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了嘛,还有表姐,我好不容易有个伴,就被哥给抢走,如今,你们可别扫了我的兴致了,赶快,开膳吧,我这肚子都饿得直叫了”。
“呵呵呵”坐上之人被哄得豁然一笑“是啊,罢了罢了”,复又朝我们道“你们赶快下去唤了衣裳再来,爹为你们接风洗尘”。
如此,我便知,此关过了。
或许,最初慕将军便未想罚我,单想问个究竟,或者来个下马威。
转身告退,我与师父行至长廊一侧,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自己召了?”,方才本来好好的,这个家伙可倒好,自己往坑里跳。
见我如此着急,他却笑出了声“你不了解爹,他是一个坦荡的人,他常说,做人要敢作敢为”。
心下微动,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与其让他质问还不如自己先认错,呵,师父,从来都是这般聪明。
“你且回去换身衣裳,梳洗下,我叫了子嫣,以后还是她继续服侍你”,听他嘱咐道。
‘子嫣’,呵,我倒是想起三年前她逼着我喝药了,笑言“不用人服侍,我……”
他却打断我“此事就这么定了,好了,快去吧,别让爹等久了”。说着将我推进一侧的房间内,我这才发现,到地方了。
回眸,门口已没了人影, 无奈一笑,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