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这里,这个有着十二年记忆的地方,屋后的梅林已是花海一片,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寒冬的冷风袭来,身后背脊的汗打湿了衣襟,刺骨的寒意渗进周身,可我却不觉得凉……唯有愤怒……
足尖轻点,一跃而舞,凌空翻转着,伴着沙沙作响的寒风,倒像是为我奏曲,柔软的身躯,舒展着,弯曲着,旋转着,摇曳着……
这才是我,南乡,这才是真实的我,当初,习武,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留在他身边的借口,亦是用尽我所有的骄傲扯下的谎,到如今,却是作茧自缚。
将军公子,元朝公主,是啊,那才是般配的一对,而我,一个孤儿,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丞相府的屈辱,犹如一把利剑,时刻提醒着我,自此,我不愿跳舞,不愿把琴,不愿我十二年一直喜好的一切……
直到遇见师父,我才有了温暖,谁料,这种温暖,竟如此短暂,三年……三年而已。
这三年,习武,成了我唯一的寄托。
心下一松,身子落地,抬眸,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满月映苍穹,好不寂凉。
原来,自己竟跳了这么久……
此时,心下倒是舒畅多了,让我意外的是,纵使三年不曾练舞,那一招一式,我却丝毫没有忘记,禁不住嗤笑,看来,我的自以为是,换来的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选择遗忘,只会让记忆更加清晰……
深吸一口气,踏出梅林,恰在这时,瞧着屋前闪过一道人影,像是刚从屋内出来,心下一紧,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才想追过去,那人凌空一跃,我忙闪至屋后,良久,再望过去,早就没了踪影,不觉疑惑,刚刚,虽是一撇,我竟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
忽而想到什么,忙转身入内……梳妆台,案几,床榻……这一切都没有变,屋内的陈设也不像住人的样子,本以为是投宿的,如今看来,倒不是了。那我便不解了,此人为何会来这儿?
指腹掠过案件上的宣纸,猛然一惊……此处有人来过,还不知一次,或者经常来,难道是丞相大人派来的?莫不是在这里蹲点吗?
想到此,赶忙慌张的离开……丞相府……于我那恍若一场噩梦,不为受其苦,只因它背后的阴谋,还有娘亲她……不,我还不能妄下定论,一切都要等见到玉姨再说。
伴着月光,沿着小路,朝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表小姐……表小姐……”
才转过巷子口,远远地,就听得一人唤我,我快走几步,那人迎上来“呦……表小姐,你这是上哪里去了,都急死少爷了”
原来是管家,我应着声,“恩,没事了,早些休息吧”,语罢,抬步入内。
身后的人像是很着急,我才走,便听他对一旁的人吩咐“赶快,去找少爷回来,就说表小姐找到了,快去快去”。
身子猛地一颤,他说师父出去找我了?
想向他问清楚,回身,却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喟叹一声,只好作罢,回到屋内,让子嫣帮我倒好洗澡水,便叫她下去休息了。
阖上双目,头枕着木桶,青丝自然垂下,方才折腾久了,出了一身汗,此刻浸在水中,自是舒服多了。
心下略放松了些,不禁又想起茅屋前的那个身影……
“吱……”的一声,门被狠狠的推开。
猝然睁开双眸,谁?
“乡儿……”
心下一惊,是师父……素手提起一侧的衣服,翻过身,滑到床榻上,瞬间,衣服裹在身上,那个人影恰时撞入眸中。
“乡儿……”,看到我此时的样子,他像知晓了什么,神色有些尴尬,去还是急匆匆的上前攥住我的手“你去哪了?”
我听见他声音里的起伏不定,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对上那双急切的俊颜,额间已渗出许多汗珠,这么冷的天,如何出了汗……可是师父……又何苦呢……
略垂下眼睑,将手从他的抽回,他似是一怔,我只当未见,起身,行至窗前,素手推开窗框,一阵寒风袭过,我却欣慰此时的寒意,能让我清醒着。
“乡儿……不管你看到或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