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夏午如韩式烧烤般烤炙着地面上的行尸走肉,这可比温哥华那种涮火锅的感觉难受多了,前者是榨干了的疼,后者是煮熟了的痛,有人觉得痛苦,有人却觉得痛快。北京的夏天疼得没有争议,举头望不到火日,却觉得刺眼,低头视不见针毡,却觉得扎脚,就是这种感觉,让人无精打采,自甘沦为行尸走肉。奥运期间,单双号的管制如资本主义般剥削着中产阶级促进着经济发展,汽车尾气不见少,单车族倒是渐少了,此单车非自行车,乃单辆汽车也。如今买车都跟买鞋一个性质,成双成对的买才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中国的汽车销量都开始追赶运动鞋了,经济能不跟天气一样,都在蒸蒸日上么!
在火焰山召开奥运会,除了竞技体能外,还在考验着每一个运动员的汗腺分泌率,最先虚脱的那一方最先脱队。这对于在室外比赛的长头发运动员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然而我的梦中情人A,西班牙网球小王子纳达尔就是位长发飘飘的美男子。他手中的球拍在静得没有一丝风吹草动的空气中挥舞出阵阵暖流,一头垂肩卷发,伴随着几滴被烈日照得晶莹剔透的汗珠随风四起。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如金子般闪闪发亮,让人为之着迷。中场休息,我如美女蛇般扭动着上三路与下三路缠绕到小王子身旁,将一瓶能量饮料递去,他举目一视顿时魂飞魄散,我垂首羞涩一笑,美人一笑胜过能量饮料,就在这一刻我们俩同时中了丘比特的暗箭,从此陷入爱情的沼泽不能自拔。
有人在我的背上突然拍了一下说:“谈笑,又做白日梦呢?”这一掌可比九阴白骨爪厉害得多,一掌击灭我的爱情,我揉了揉眼睛,纳达尔正在不远处的大屏幕里尽情的挥洒着汗水,而我则倚在结算台前,等待着下一次收银。唉,真是想不通,就凭我这英文水平跟脱俗形象,把我分到这种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小卖铺来卖饮料,这分明是浪费国家资源,糟蹋珍贵人才嘛!自奥运开火已两天之久,各项竞技比赛已陆续开战,运动场内是硝烟滚滚,各国战将们为了各自国家的名誉拼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而我的爱情战场上却是一片荒芜与寂静,连只苍蝇都拽得不屑光顾。“咪咪,你说这些名人呀,王储呀,有钱人呀会不会哪天也来我们这买饮料?”我问站在我身旁的咪咪道。
“很有可能啊,你看他。”咪咪用头点向左前方一模糊的黑影说。
我眯起眼睛,聚足光线,向她指的方向努力望去,后一脸愁眉苦脸地说:“就那个长得跟个南瓜抠俩洞再扣个小拖布似的的大肥子?”
咪咪撇了撇嘴一副教子相夫(教孩子相老公)的姿态教诲我道:“孩子,你可别小看人家,我看他走路那气势很有王者风范,搞不好是哪个国家的王子呢!”
“是吗?”我深表怀疑地凝望着逐渐变清晰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就不小心跟他有了眼神上的交流。
就这样一直对望着直到小南瓜走到我面前对我会心一笑说:“May I h*eke please?(我能要一瓶可乐吗?)”我露出迷人的笑容,连声应了好几句,of course of course(当然当然),然后婀娜多姿地走到冰柜前,姿态优雅地从冰柜里用兰花指捏住一只玻璃瓶嘴,像是在捏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般腼腆,此时还不忘回头深情款款地暗送秋波,这时,我发现他身旁突然多了个女的,俩人卿卿我我的样子明确地表明了俩人的关系。我瞬间拉下脸,砸上冰柜的门,大步流星地走到结算台,冷冰冰地说了句:“ Five yuan please.(五块钱)”咪咪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二人走后, 咪咪像是被点了笑穴般笑得前仰后合,“谈笑,你也太逗了吧,哈哈。。。”
“唉,期盼了,等待了,准备了七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估计我这次要空手而归了。”我唉声叹气道。
“天呀,谈笑,你来这当义工就是为了邂逅一个有钱人吗?”天真无邪的咪咪瞪大了双眼,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流露出满眼的天真与无邪。
“确切的说,是邂逅一个既年轻又英俊的有钱人。”我特意加高分贝的强调了“年轻”与“英俊”这两个词,尽量使它们鹤立鸡群。
咪咪张口结舌地凝视我,那表情童贞得让人同情。初识咪咪时,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感如乌云密布般笼罩着我的心房,宛如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了一般,心里在下着阴阳雨,我估计是把她当成那只N年前离家出走并一去而不复返的爱猫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便一拍即合地升华为无话不谈无所不在无所不做的闺中密友,当然了,这其中不包括杀人放火持刀抢劫跟过于*的行为。当时我们还在接受义工培训,这种既得不到金钱回报又得不到教育局认可的培训,若不是在相互支持与刺激的情况下,很难化汗水为甘露,浇育出今天的无花果。
站了一大天,我感到腰酸背疼腿抽筋,不知是不是广告里所描述的那种中老年妇女常犯的毛病。下班时,我前脚刚收工,小康后脚就出现在我面前,一脸殷情地说:“嘿嘿,笑笑,我送你回家吧。”
“告诉你多少次了,少叫得那么亲。”我一边捶打着腰往家走,一边没好气地说。尹小康也是我们义工圈内的朋友,据说他当义工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邂逅一位长发大眼白皙高挑的美女。很不幸,我长发,大眼,白皙,高挑。
“笑,我请你吃宵夜吧。” 小康那越挫越勇的精神诚可贵,但得寸进尺的行为真可气。
“我在减肥。”
“那我请你喝咖啡。”
“我怕晚上睡不着。”
“那我请你喝奶茶。”
“我要嫁个有钱人。”
“啊?”这次没按套路出牌,小康果然没跟上我的逻辑思维。
打乱了他的章程,我才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清静。但好景不长,待他重新整理好思路后,便郑重其事的向我声称道:“我以后会变成有钱人的。”
“恩,我相信你,那等你变成有钱人以后再来找我吧。”我大步流星的往家走,小康不屈不饶的跟在后面,颇有 竞走比赛的架势。走到家门口时,我毫不留情的把他关在门外后说了句阿弥陀佛阿门。对于小康这种皮球类人物,你越碰他他弹得越高,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敬而远之。关上家门后,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心情很急切,急切想找到我的宝马王子。
几个月前,我大张旗鼓的登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落座在陌生的母城,开始了我的寻梦之旅,过起了独立生活。借助某中介的帮助,我租到了一间破旧得令人发指的单间,起初还以为现实中的中国尚未达到老爸嘴里那番飞黄腾达,结果我发现其实是他忘记向我透露这里骗子飞檐走壁之国情。我每天望着往下掉皮的天花板,躺在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板床上,看着满地乱爬的蟑螂,还有与老鼠共浴的卫生间,我就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嫁个有钱人,住上洋房,开上跑车,穿上名牌,让爸爸妈妈过上幸福的生活。估计上帝就在这一刻偷听到了我的心声。